“不管怎样,小娲儿在大家眼中永远都是魇州的明珠。”路风霁深吸了口气“义父将她许配给雷州焦家的事,定他哥哥第一个反对,不然这可怜的姑娘早嫁过去了。”
冯化吉忙道:“千万不能嫁,焦昱野那厮为人吝啬奸滑,且毫无信义可言,不是能够托付终身的人。”
路娲苦着脸:“催……好急……”
“焦家少主催得越来越急了。”路风霁解释道“魇州毕竟是义父作主,定他哥哥快拦不住了。”
“这有什么难的。”冯化吉不假思索“焦昱野相中的定然是路娲美色,你们魇州人不是擅长使毒施蛊么,想个法子让路娲暂时变丑变老,保证硬塞给焦昱野他都不会要。”
路娲闻言喜上眉梢:“好……好……”
路风霁也是眼前一亮:“这法子我们还真没想过,回头和定他哥哥商量一下。”
冯化吉转身又抓了一把桑葚,冲路娲道:“多谢你的果子。”
路娲俏脸一红,低声说:“客气……”
“剩下的你自己吃吧。”
路娲很坚决的摇头,又道:“彩五……你……”她很吃力地深吸一口气“你去……”
路风霁解释说:“小娲儿请你明天去彩五节玩。”
“彩五节?做什么的?”冯化吉往嘴里丢着桑葚,饶有兴致地问。
“彩五节是虿族人消灾、除疾、驱赶毒虫,祈求粮食丰收的盛大节日。在彩五节当天,大家会用特制的紫,蓝,黄,绿,红等药物染料混入面粉和酒浆,对遇到的每个人进行泼洒,助他驱病辟邪,祝愿他的日子如五彩般丰富。”
冯化吉笑道:“有意思。那便去呗。叫上大家一起。”
路娲喜得眉开眼笑,两颗小虎牙配上异域容貌足有十万分的美感:“一起……好……”
等到路娲和路风霁离去,冯化吉面上的笑容慢慢收敛,陷入了深思:将星陨落之处便是线索开启之地,难不成我歪打正着,这线索与路娲和明日的彩五节有关联?
念及至此,冯化吉连忙找到潘雨润一行,告知了她们自己的想法。
两个姑娘对望一眼,先后道: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反正我们没有更好的头绪了。”
………………
第二天一早,魇州全境都沉浸在美好的节日氛围中。
寻戒队伍除无着子外都在准备出门,身着虿族传统袍服的路娲忽然从院外跑来,兴冲冲地给大家分发刺绣精美的面罩。
“脸上……”路娲说不清楚,只能反复比划。
路风霁在一旁道:“今天上街一定得戴面罩,不然药粉酒浆进了口鼻可不太舒服。”
众人在魇州住了月余,早认得路娲,也知她说话不方便,都笑着点头,朝她竖起大拇指:“好。”
潘雨润与守宁扮成了羽扇纶巾的男子,别有一番极致俊美,路娲呆呆地看了她们一会儿,幽幽地舒了口气,把最厚、最好、最漂亮的面罩递给了冯化吉。
“多谢。”冯化吉双手接过。
这时路定他道:“咦?我没有啊?”
路娲咬着小嘴忍着笑,摊开双手表示真没有。
路定他作苦闷状:“那我没法上街了。”
路娲咯咯欢笑,伸手从兄长身后凭空抓出一块面罩,原地转了两圈才递出去,笑得更欢:“喏……”
众人都笑,只觉路娲天真烂漫,可爱到了极处。
守宁瞧着路娲右肩孔雀蓝,左肩黄绿色的拼接华美袍服,又打量自己的素色男装,别扭道:“法尘师叔,我能不能换回女装呐……穿着这个……说不出的难受。”
潘雨润正好瞧中了路娲的异族服饰,顺势道:“那咱们换小娲儿的吧?”
“莎丽……”路娲费力地换了口气“我有……”又是一番停顿“很多……”
潘雨润嘻嘻一笑,立时和守宁簇拥着路娲往她的院子小跑。
路娲频频回头,似乎在对冯化吉说,又像是对冯化吉身边的兄长说:“等……我……”
两刻钟后,潘雨润与守宁戴着面罩,身着雅致而不失飘逸的华美莎丽服,与路娲、路风霁翩翩来到。
不等大家细看,四个姑娘嬉闹着,云彩一般随风去了。寻戒队伍连忙跟上。
大街上,所有魇州的原住民都在用五彩的面粉和酒浆泼洒身边的过客,路娲尽情欢笑,在这五彩的朦胧世界里翩翩起舞,无忧无虑。
潘雨润和守宁毕竟放不开,连连惊叫,光顾着闪避面粉和酒浆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饶是寻戒弟子们用道气屏开了八成‘祝福’,最后也被五彩酒浆淋得落汤鸡一般,浑身衣物更是被各色面粉糊得得看不出原来颜色。
每个人都在面罩下大笑,每一双眼睛都充满了快乐。
“如果有线索出现就好了。”冯化吉四面观察,忍不住想“如果登科也在就好了,她最爱热闹。”
就在这个时候,冯化吉后劲汗毛一竖。
是杀气!
冯化吉闪电般转身,就见斜后方铺面瓦顶之上,一个穿兜帽斗篷的蒙面男子一晃而过。
冯化吉纵身想追,不料一大团红色面粉扑头盖脸袭来。等他用道气挥挡,弄干净双眼时,那蒙面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冯化吉吁了口气,心中既懊丧又疑惑:会是线索么?如果不是,又会是什么人?
中午时候,路定他在魇州第一酒楼做东,请大家吃彩五节特有的美食。
“我保证,待会上来的佳肴,是你们在外面永远也吃不到的。”
寻戒队员拜入三清教前都是各地的勋贵子弟,山珍海味什么样的没尝过,听了路定他的话都道是吹牛,各自一笑,全没放在心上。
片刻之后,酒楼几十个小二络绎不绝地端上‘美味’,除了路定他,路娲和路风霁外,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避之唯恐不及。
原来所谓的魇州美食,竟是百毒昆虫!
路定他哈哈大笑,边吃边介绍:“这是菜油炸蝎子和毛蜘蛛,肉虽然不多,但是够香脆。是下酒好菜。”说话间抓起竹签,递给了近处的张清文“尝尝。”
张清文咧着嘴连连摇头:“死也不吃。”
路定他继续介绍:“这是竹虫、知了、蝗虫。”身子一转,他揭开脸盆大小的白瓷海碗盖“这道菜必须隆重介绍。”
“什么?”潘雨润瞧碗里花花绿绿的清爽干净,倒是色香味俱全。
路定他道:“雪菜虾仁酸蚂蚁蛋,鲜美汁多,鲜酸可口,每年只在三四月时才吃得着。保证你们尝一口就上瘾!”
王一洛连连摇头,咬紧牙关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路定他环顾众人,神色间不无鄙夷:“我敢独自入教拜师,你们这么多人还怕吃魇州的虫宴么?”
大伙面面相觑,仍觉得吃虫子恶心倒也罢了,主要是不符合他们的身份。
这时路娲拿起银筷,夹起在铁板上‘滋滋’冒油的白色肉条,鼓着可爱腮帮微微吹凉,频频下箸吃得不亦乐乎。
守宁一时好奇:“路姑娘,你吃的是什么,瞧着像鸡肉呢?”
路娲热情地递上一筷:“蜈……蚣……”
这两字分着听不觉得什么,连在一起念上一遍,在场的人立时想起了密密麻麻的怪足,不由得浑身恶寒。
王一洛终于忍耐不住,跑到客房外呕吐起来。
路定他袍袖一挥,用道气关上了房门,以免王一洛的声音影响大家食欲,跟着若无其事地介绍:
“这蜈蚣是我们魇州特产,半年才长成,足有手臂粗细,切头去尾,连壳一起用老母鸡汤泡着,要吃的时候用筷子把整条蜈蚣肉捅出来,搁在铁板上烫熟,不加任何调味,就一个字——鲜嫩!”
冯化吉自小吃残羹剩饭长大,再不堪的食物都见过,当下一一尝试,并且作出了评价:
“蜘蛛蝎子之类没什么肉,油炸过,肉就空了老了,酥脆够香,但不合我胃口,这虾仁蚂蚁蛋真是又鲜又酸又爽口,世间美味,大家别错过,还有这蜈蚣肉,啧啧啧,比猪里脊鲜嫩一百倍!”
路娲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在冯化吉的怂恿下,潘雨润第二个尝试,但是她的说法完全不一样,吃完后就捏着鼻子跺脚,一本正经地嫌弃:“不好吃不好吃,大家千万不要尝,你们还是下楼吃别的吧。”
见法尘师叔祖这么说,大家信以为真。
结果等房内只剩下路氏三兄妹,冯化吉和守宁时,潘雨润捂着小嘴激动道:“这是什么神仙美味啊……让小二的再上十碗!”
守宁笑得前仰后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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