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死亡幂数馒头大赛(上)

2020-02-12 作者: 飞鸽牌巧克力
112 死亡幂数馒头大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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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罗彬瀚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矮星魔”的进一步解释。荆璜明显不愿意细说这段导致他失去左臂的恩怨,而莫莫罗也对这这个词没有任何印象。

这还是罗彬瀚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不免感到有些束手无策。他很清楚这件事绝对超出他的处理范围——截至目前为止,他还没亲眼看到过任何生物对荆璜的肉身产生实质威胁,包括当初那个黑衣小变态在内。

“你不用为这件事紧张。”雅莱丽伽对他说,“任何事都可能在宇宙里发生,恐慌毫无意义。”

罗彬瀚深以为然,于是给荆璜捋捋揪乱的头毛,又回到原位去学习天文知识,直到数小时后莫莫罗把他从昏迷中叫醒,告诉他列车已经到站。

“到哪儿了?”他恍惚地问道。

“流珠町。”莫莫罗说。

他们和零零星星的几名乘客一起走出站点。接触到外部环境以前,莫莫罗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有点像鼻夹的呼吸器交给马林和罗彬瀚,告诉他们这东西能过滤外部环境里的汞蒸气。

罗彬瀚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正经的大气环境里会需要过滤汞,直到莫莫罗解释说这颗人造星球的地壳内本来就是储汞的巨型仓库。它起初是为囤积和搬运一些基础设备原料而造,直至一名云中城的炼丹爱好者偶然来到此地,对崇宏乡学者们简陋单调的审美大发牢骚。

崇宏乡学者们立刻予以激烈的驳斥,主张简洁而实用的构造才是真正符合现代化的美学,此外一切额外装饰物均属矫揉造作的低效行为。这一论点严重惹毛了云中城炼丹士,于是她怀着满腔怒火开始改造星球:首先从地壳的不同位置打出上千个水银井,使它们形成了形态不一的河川湖海,再用锡、金和银打造山脉峡谷,种上云中城内最流行的青铜荧光树与血铁藤,最后则用速生云母簇堆出花海与珊瑚群。

这项工程是如此的耗时伤财,以至于当她最终心满意足地完工时,所有崇宏乡学者几乎都忘记了昔日的那场争论。他们震惊地发现旧仓库已然变成一座金属与矿物组成的异星花园,最后索性把它送给了积蓄用光、无处可去的炼丹士。

双方在这里共居了很长时间,一直到深空列车的创造者从中心城搬来。无人知晓他第一次到访流珠町的感受,但据说那是他最早设计的站点之一。每当流珠町绕着所属的气态行星转过十五圈,他总会坐着深空列车过来。这种习惯最终持续到炼丹士离开迷野带,消失在通往外域的星海深处。

听完这个故事的罗彬瀚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随便找了个他认为是东的方向,神情严肃地鞠了三个躬。

“罗先生这是做什么?”莫莫罗问道。

“没事,”罗彬瀚直起身说,“虽然不知道云中城是啥,总之我这里先拜一拜始皇帝陛下。”

他们继续往镇上走去。由于特殊的大气环境,这颗小星球上的固定居民很少,偶尔经过的路人看起来也很不像“原始智人种”,或者有着金属光泽的硬化皮肤,或者干脆就是顶着个金属脑袋。

整个小镇被环绕在爬满血铁藤和云母簇的山壁中央,从镇内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望见那些色彩斑斓、形状精妙的人工超积累植物。它们覆盖装点着整个深灰色的星球,同时也负担起吸收空气中过量金属离子的重任。罗彬瀚相信莫莫罗可以花十几个小时详细解释这些植物的起源和原理,但他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把它当做一个宇宙仙岛。

马林一边观赏镇上风光,一边从他亮灿灿的丝绸衣服里掏出纸笔,开始时不时写点东西。罗彬瀚悄悄地暼过几眼,可惜马林用的是某种非通用文字,因此他一点也看不懂。

这场观光的气氛十分祥和,直到罗彬瀚拎着的菲娜开始不耐烦地敲打笼壁。自从第一次训练结束,罗彬瀚就给它换了个不带电的笼子。到目前为止它尚未表现出任何越狱企图,唯有在饥饿时才会甩尾猛敲,以此催促罗彬瀚及时投喂。

罗彬瀚跟它对瞪了几秒,接着感觉自己其实也饿了。他暗暗担心这地方的人都靠喝汞维生,好在雅莱丽伽最后把他们领进了一间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小店。那有点像酒吧和餐馆的结合体,一个拳头大小的机器人在柜台上滑来滑去,为客人们负责点单。

店里果然提供大量种类的昆虫,不但有先前罗彬瀚喂给菲娜的绿蠹虫,甚至他还看见某位客人的餐桌上摆着一只外观接近烤鸡大小、充满胶质的乳白色蠕虫。那上头洒满果酱、香料,以及混杂着活蜂蛹的糖浆。

那其实闻起来还挺香,但视觉上仍然超出了罗彬瀚的承受力。他不得不向莫莫罗追问昆虫食品为何能如此流行,而对方马上就给了他多达十几条的理由:繁殖效率、培育周期、营养价值、虫卵便于大批量携带、饲料简单易获取……

“那搞安保的虫哥们就没啥意见吗?”罗彬瀚质疑道。

“你干嘛替它们操心,”马林挖着一颗填满熟蜈蚣的烤洋葱说,“搞得好像你在乎它们吃猿猴和老鼠似的。”

这次罗彬瀚觉得他言之成理,但最终没能顶住虫卵酱和虫螯炖汤的视觉折磨。最后他只是叫了一顿平平无奇的烤鸽肉,而那居然还是饭馆里最贵的几道菜之一。

他一边切肉一边观察周围。莫莫罗和星期八都在吃某种类似奶酪的切片,荆璜则什么也没点,顾自坐在角落里继续睡觉。唯独雅莱丽伽叫了一份格外丰盛的大餐:烘烤到油光闪亮的巨型鸟蛛,用它的牙插在腹部作为餐具;豆类和树薯粉闷煮成的布丁,上头洒满烘干的彩色小甲虫;最后还有一杯浓稠如血浆的深绿虫汁饮料。

她若无其事地端起一整个盘子,婀娜摇曳地坐到了那个吃烤蠕虫的客人面前。

餐馆很小,但同时也没几个人,空桌到处都是,因此罗彬瀚、马林和那位长相颇似章鱼的客人都直勾勾地盯着雅莱丽伽。

“这儿已经有人了?”雅莱丽伽明知故问地说。

章鱼头甩着他的触须,既困惑又有点着迷地望着雅莱丽伽。

“不。”他低沉而迟疑地回答。这是个完全主观而刻板的臆断,但罗彬瀚突然觉得这位应该是个雄性。

雅莱丽伽开始用蜘蛛牙切开那只鸟蛛的肚子,画面既残忍又漂亮。她咬着一小截软肠似的肉块说:“我来这儿旅游散心。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章鱼头思考了很久,然后缓慢地答道:“五十个恒星年。”

“是什么吸引你待了这么久?”

“风景。”章鱼头盯着她撕咬蜘蛛肉的样子说,“还有安宁。”

雅莱丽伽露出一种朦胧又深妙的笑容。目睹这景象的罗彬瀚打了个哆嗦,他意识到这位章鱼头朋友的安宁即将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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