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情殇之伤

东方轩在东方瑾的治疗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需再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康复，但是身上的伤有药可医，那心里的情殇之伤呢？

自从东方轩醒来以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了。以往的他虽然经历了丧母之痛，但是眼睛里的光芒未灭，还带着几分昔日的风采。

但是如今的他，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俊颜苍白，目光如同一波静谧的死水，雾霭沉沉，不见半丝希望！

苏轻依的尸体保存在一幅水晶冰棺中，容颜依旧清丽温婉，像是睡着一般。

东方轩日日守在她的身边，任谁劝都不见半分的反应。

文景帝现在中了毒，虽然暂时稳住了毒性的发作，但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东方骁谋反，虽然被上官澜已经控制住了，但是京中还是一片混乱。

东方瑾，东方轩以及东方黎都在外面，上官澜能力再强大也不过是个臣子，根本不能主持大局。

他连番紧急书信，一直催着东方瑾赶紧回去。

东方瑾本想带着蓝雪涵一同回京，但是现在她怀有身孕，再加上她根本就不想见到他。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先行带着墨兰回京，留下墨星和流韵沿途保护蓝雪涵和东方轩。

这日，东方瑾走的时候，站在蓝雪涵门前好久，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门。

他清雅的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暗沉，身上散发着一种孤寂的气息。正当他转身欲走的时候，前面的门突然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女子小腹微隆，倾城倾国的绝色容颜上如同初见那般慵懒冷静，面色含笑，但是却灿若星辰的眸子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如同冰水浸过，里面是一片入骨的寒凉。

这样的她比之初见时更加的冷心冷清，也更加让他的世界分崩离析！

虽然每天都能看见她，但是这般与她目光直视的情形还是三天以来的第一次。东方瑾很想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叮嘱她沿途的小心，即便她会挣扎，会愤怒，会厌恶他的怀抱！

但是一想中毒至今未醒的文景帝，他的所有心猿意马统统化为一片复杂的死寂。他向来深邃浩瀚的眸子此时一片光芒明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强忍着自己心里的情绪准备转身就走。

蓝雪涵清冷的嗓音含着些许玩味突然响起“毒是我命人下的，这场谋反也是我一手策划的！享受胜利再从云端跌落，想必这种大起大落是惩罚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了。我早就说过，这一生父母是我的底线，谁若是动了他们，我必定让他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东方瑾闻言，玉颜上浮现些许苍白，嘴角紧抿，袖中的手紧紧握住，指尖泛着无力的苍白。

她岂会猜不到，这些事情他其实早已知晓，不插手，是对她的纵容。知道她想自己报仇，所以一开始玉姑娘出现在东方骁的身边，他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打算。

这般精心谋划，手段确实深不可测！

此时她这么爽快地承认，无非是想借这件事告诉他，但凡伤害她父母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无论是当初向她父母出手的东方骁，还是那时候将计就计的……他！

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当知道她利用了文景帝来将这件事推向一个高潮的时候，他先是生气，再是悲伤，后来却是无可奈何地原谅！

东方瑾回头看向她，目光温情，但是里面却带着几分复杂。

“蓝雪涵，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不再生气了？你才会原谅我？”

一向被世人敬若神明，圣和大陆的不世奇才，此时语气低求，目光中带着痴缠，瞳孔深深锁着蓝雪涵。

蓝雪涵心里微不可见地痛了一下，眼底滑过一丝黯淡，然后直射东方瑾的目光，清冽地开口道：“若我说，让我离开呢？”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东方瑾的世界瞬间覆灭！

这个他一直担心的问题最终还是来临了，他发现自己的心比想象中的更加痛，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痛得他恨不得剜出来才好。

他手心紧握，指甲死死掐入手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恐慌和疯狂，才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他面色却是一片笑意荡漾，只是里面却注满了悲凉和决绝。

他上前温柔地拂过蓝雪涵的青丝，如诗如画的容颜带着魅惑人心的笑意，微微低头，在蓝雪涵耳边喃呢道：“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蓝雪涵，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否则，我不介意为你染尽鲜血，折了你的双翼，让你此生只能依附着我！”

像是情人间最是亲密的喃呢，但是说出话却是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决绝和上穷碧落下黄泉的不放手。

蓝雪涵知道，东方瑾不是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但那又如何？

轻轻地推开东方瑾，蓝雪涵嘴角划出一抹潋滟芳华的笑意，只是语气冰冷似铁。

“东方瑾，我蓝雪涵这一生从不受人逼迫，不妨我们拭目以待？”

说完，不待东方瑾回答，她便直接绕过东方瑾漫步而去，身形依旧倩丽无双，只是没人看见她转身时眼中那一滴晶莹。

她能理解东方瑾的做法，但是却不能原谅他的算计。理智和情感再纠结，让她无所适从，唯一的方法就是先离开一阵子，让她冷静下来。

可是，看如今得自己想办法了！

东方瑾看着蓝雪涵离去的背影，眼底浮现些许的后悔和自责。

明明不想说出那样的话，因为他知道，那样的话只会刺激到蓝雪涵的骄傲，让他们之间越来越远。

可是，当听她说要离开的时候。心里的煞气连自己都控制不住，那一刻，化身成魔，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离开的！

东方瑾走之前，将所有的要注意的事项全部罗列了出来，要求随行的所有人必须全部牢记于心。

蓝雪涵坐的马车，不说价值连城的紫檀木马车是如何的稳当，就连里面的锦丝被也是东方瑾亲自吩咐，铺垫了许多层。

路途遥远，蓝雪涵怀着五个月的身子，根本受不了沿途奔波。要不是边境的环境太差，又加上京中大乱。

以东方瑾在青城的准备，根本不需要蓝雪涵受这份罪！

东方瑾先行离开了，留下蓝雪涵和东方轩一行人慢慢地赶路。

看着水晶棺中的苏轻依还有守在她身边的东方轩，蓝雪涵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这两个都是她的好友，她是希望他们幸福的。可是怎奈世事无常，她连恨都不能做到！

“她一直希望你能回头看到她的好，如今她梦想成真，想必也能笑着离开了！”

东方轩恍若没有听见蓝雪涵的话一般，眼中没有半分波动。蓝雪涵透过他死水一般的神情，恍惚见看到了刚刚相识的他。

一袭青色锦袍，墨发飞扬，眼眸里道不尽的写意风流，嘴角含笑，连眉梢都染着洒脱飘逸的澄净瑰丽。

想着想着，她突然感觉眼睛发疼，一股子酸涩压也压不住地就向眼睛里冲来。

喉间发紧，她偏头打算离开的时候，东方轩突然开口了。

“我会娶她为妻，然后远离圣京！”

他累了，本来就是潇洒肆意的性子，却在诸多算计，烽火连天中挣扎了这么久。母妃的死，她的死，对她和三哥的怨恨，这些都磨灭了他心中所有的光芒。

所以，他选择离开！也许有一天，他会将这些尘封心底，不再轻易打开；也许他会永远背负这些东西，直到生命的尽头。

但又如何？他现在明白了爱，尽管有些迟，但终归是明了了她的心意。她用命换他活，他就用后半辈子赔她一生，让她梦想成真！

东方轩许久没有开口了，所以此时说话带着沙哑，声音极低，却让字字砸在蓝雪涵的心痛。

她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隔着薄雾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

“你……”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蓝雪涵顿了一下，然后干涩地说道：“保重！”

这些许是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现在只能将这一切伤痛全部交给时间，希望最后都能被淡化！

“阿涵，我相信你当初说的话，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只是我想知道，为什么三哥会对母妃起必杀之心呢？母妃向来潜心理佛，不曾得罪过三哥。三哥虽说性情淡漠，但也绝非是那种嗜杀之人。这其间一定会有原因的，你告诉我，好不好？”

蓝雪涵看着东方轩眼底的渴求，她半阖着眼眸，然后将当初的事情悉数告诉了他。

东方轩听完以后，神色哀伤，眸底划过一丝悲嘲！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母妃从小就告诉我，让我不要去和三哥争皇位，也不要在皇宫多待，还能让人教我灵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闭着眼睛，脑海中回荡的是母妃温柔的音容笑貌，最后记忆定格在她在三哥剑下死去的那一幕！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用自己的命逼他来远离三哥，远离阿涵！

这一刻，是怨？是恨？是爱？是怜？他已经分不清了！

只是觉得莫名的悲伤，莫名的可笑。

蓝雪涵知道这对于东方轩来说是一个打击，但是她也不希望东方轩什么都不知道。抱着这样的仇恨度过这一生，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何其残忍？

过了好久，东方轩才开口说道：“阿涵，我宁愿自己是一个平民百姓，从不曾生在帝王家！”

蓝雪涵看着他，目光悠远，里面像是藏着风云翻腾，细细看来，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有人曾问佛，为何世间有那么遗憾？你知道佛怎么回答吗？”

没有等待东方轩的回答，蓝雪涵自顾自地说道：“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的幸福也不会体验快乐！”

语气轻缓，却让东方轩的心头一震。

没有遗憾，便体会不了快乐！

“那你呢？三哥瞒了你那么多事，黎北晨也是间接因他而死，你打算怎么办？”东方轩的语气中带着担忧。

蓝雪涵闻言，闭着眼睛回答道：“师傅告诉我，说他自幼孤苦，虽然享受了这世间最高的荣华，却失去了这世间最真的幸福。我信，所以我理解他处处算计。”

但是理智终归是理智，代替不了心里的情感！

后面的话即便不说，东方轩也懂了她的意思。

他神情幸福而又悲伤地看着那一处，然后轻声道：“不要让自己后悔，有些东西失去了，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蓝雪涵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东方瑾快马加鞭，需要二十多天的时间硬生生地用了十多天就到了。

回到京城之后，他立即为文景帝诊治。三天的时间，文景帝总算是醒了。

但是这三天里面，东方瑾已经用雷霆手段处置了东方骁一党，待文景帝醒了以后东方骁和贤妃已死，大皇子府中的人也悉数被东方瑾发配流放，永世不再召回！

文景帝醒了以后听到这个消息，他眼底浮现盛怒，苍老的面色上狰狞一片。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最为优秀的儿子，他怒极道：“为了个女人，你居然连自己的兄长都能下此狠手？我看就是那个女人给你下了迷魂药，才会让你如此色令智昏，连自己的兄长和父皇都不管了！”

看着文景帝眼底的盛怒，东方瑾并不意外。

文景帝手中的势力若是到这个时候还查不出来事情的真相，那他才要吃惊了！

“父皇刚醒，还是切莫动怒的好！她是儿臣的女人，哪怕将圣京搅得天翻地覆，也自有儿臣宠着。再说，若是大皇兄没有那个心思，她也动不了手，不是吗？她也只是帮儿臣提前动手罢了！”

云端高阳的语气轻描淡写，让文景帝气的面色铁青，他死咬着牙问道：“那她给我下药呢？我是你的父皇，难不成你也希望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