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脸（1）

一个非常小的寺庙伫立在山上，虽然小，香火却一直很好，山的周边有很多个小村庄，每个村庄都很小，数量却很多。

每天都有很多人上来求佛。

这个深夜和往日一样平常，夏天的风吹着风铃，蝉鸣一直持续不停。

一龚小和尚在寺庙里敲着木鱼，没有念经，耷拉着眼皮，几乎快睡着了。

“小师父，小师父。”外面有妇人的声音。

一龚放下木鱼，搓了搓惺忪的眼睛，“谁呀，来了。”他走出寺庙，往外一看，一个穿着蓝色粗麻的男人站在离他十二尺远的地方，朝他招手。

“这不是今天来为求子的李正么，”小和尚走近了，看到这个男人礼貌地笑着，他也回敬他一样的微笑。

“对不起了，小师父。”李正说着，用双手捧住自己地脸，往前一托，脸像一个面具一样被摘了下来，他捧着自己的脸。

一龚和一张光溜溜的，没有五官的脸面对面，吓得脸色铁青，紧紧地抿住自己的嘴，屏住呼吸，瞪大眼睛。

李正将自己的脸递给一龚，说了句：“那就，拜托了。”转身走了。

一龚拿着李正的脸回了寺庙，念了一晚上的阿弥陀佛，敲了一晚上的木鱼。

一大清早，他的师父芥舟和师兄一桓进来了，他们看见一龚大声念经的模样很惊讶。

“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不是念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见庄周吗？”一恒上前摸了摸师弟的脑袋。

“啊！你们来了！”一龚站起来，喉咙堵着一堆话一下子说不出来。

然后他转身找那个李正给他的脸，却怎么也找不见了。

“到哪去了？”一龚到处翻来翻去。

“什么东西？”一恒问。

“脸！李正的脸！”一龚说。

“什么？”芥舟和一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一龚。

“李正，就是马尾村那个李正，他昨晚把脸摘下来给我了。”一龚说。

“你不会是病了吧？”一恒伸手摸了摸一龚的额头。

“难道是我做梦？”一龚也开始怀疑自己。

“是你做噩梦了吧，”芥舟说。

一龚搓了搓自己光光的脑袋，觉得好像是一场梦。

这一天还是特别平凡地过去了，来烧香拜佛的人在夜幕降临前都下山了。

芥舟也在天黑前下山去采购日需品，交代次日才会回来。

一龚很开心轮到一恒守夜了，他回到庙旁边的小屋子里睡觉。

他听见外面有人大喊一声：啊！

他起身穿起衣服，就出去看。

是一恒和一个身着红底白花的妇人站在那里。

“谁呀？”一龚走了过去，发现那个妇人的脸上是一片光溜溜的白肉，而一恒手中拿着那人的脸。

妇人转身走了。

一恒一下子扑到一龚的怀里，双腿之间一股热流直冲而下。

两人回到寺庙中，坐在佛的面前。一恒不敢看妇人的脸，一龚则盯着那张脸，而那张脸还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一龚盯着那张脸，想着不能让她消失，一定要让师父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