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幺幺姐

“你看那里，客人要烟灰缸的话……每个机子下了记得去清理一下，泡面烟灰什么的……”

听着听着，周小天头就大了。不是不会，而是拿这拿那的，跑来跑去的，太麻烦了。

周小天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不过想到这算是自己第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他还是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不一会儿功夫，秦玖一就带着周小天熟悉完了所有工作。不过大概是网吧生意不太景气，客人还没坐满全部位子的三分之一，更别说靠里面的B区和C区了，只有几个老烟鬼，以及几个猥琐的中年人，看着不可描述的视频……

周小天和秦玖一回到了吧台，少女接了两杯水，然后坐下来打开了手机。

“好了，你都清楚自己的工作了吧”秦玖一刷着空间，顺手递给周小天一杯白水。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那杯水依然停在空中。

周小天看着对方递来的水，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第一时间伸出手去接。

多年的亡命生涯，周小天早就养成了一种无比谨慎的性格。所以，对于秦玖一递过来的水，他的第一反应，往往和其他人不同。那些日子里，递给周小天的水和食物里面，十有八九都隐藏着杀机。

“周小天”

秦玖一侧过头，看着周小天满脸寒霜和那可怕至极的眼神，她吓了一跳，手上的水杯都没有抓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哗啦!”水杯摔碎在地，打游戏的网民们纷纷看向了吧台。

被水杯碎裂的声音惊醒，周小天才猛然回过神来。

这里是城市里的一个小小的网吧，眼前的女孩，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而已。

这里没有杀伐，只有平凡的生活。

自己的杀气吓到了对方，周小天也是满脸歉意。他抹了一把脸，道:“啊哦哦，对不起，刚刚我走神了。”

尽管周小天解释了，但秦玖一依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有一种莫名的邪性，身体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些。

秦玖一的小动作被周小天尽收眼底。周小天也很无奈。虽然这些年他也直在尽力改变着自己，已经不像以前，走在大街上一身杀气就使得周围的行人避开他绕道而行的样子，但依然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点原来的模样。

此刻，周小天瞥了一眼地面上的玻璃渣，看着秦玖一那几乎快要缩进角落的娇小身躯，无奈地笑了笑，同时心里还有些暖意。

他知道，幺幺姐只是单纯地给自己递水而已。

“你……没事吧”秦玖一弱弱地问着。

“幺幺姐，我没事，刚刚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说着，周小天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他认为比较阳光的笑容。

听闻，秦玖一弱弱地点了点头，才又慢慢缩了回去，打开手机，心不在焉地翻看着。

许久不语，两人各怀心事。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最后，还是周小天率先打破了

“幺幺姐，谢谢你。”

“啊？什么”秦玖一莫名其妙，突然又想到了少年之前那一脸的寒意，又悄悄往后挪了一点点。

周小天没有在意，继续说着。而这一刻，周小天似乎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刚刚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周小天想到了很多东西。

他意识到，也许，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种别样的请感，能带给自己温暖。

“幺幺姐，你知道吗，上一次别人给我倒水，还是在两年之前了呢!”周小天带着玩笑的语气说着。

“什么两年之前”秦玖一很是好奇，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周小天靠近着，可她又想到了刚刚的一脸寒意，然后……又再一次慢慢缩了回去。

看着少女那滑稽的动作，周小天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幺幺姐，我有那么可怕吗？”周小天满头黑线。

秦玖一又是悄悄地瞥了一眼周小天的脸颊，发现对方似乎的确不是那么可怕，才有又缓缓靠了回去。

秦玖一凑到周小天面前，周小天还以为她想继续听自己的事，正准备开口，却被秦玖一打断了。

“我……说实话，你刚刚那样，真的好吓人的。”

周小天:“……”

幺幺姐，你凑那么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很怕我而且，你这反射弧也太奇葩了吧

“对了，你为什么那样说啊”

“哪样说哦哦，我就是那个意思啊。”周小天的思路完全被秦玖一给搅和了，此时已经语无伦次。

“我是说，你不是学生吗，你同学就从来没帮你接过水吗”

同学

周小天摇了摇头。他没有同学，却有一群已经离去的战友。

看着周小天摇头，秦玖一一脸疑惑，不过下一刻，她突然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你以前天天就摆着那张臭臭的冷脸，有人理你才怪呢!”

周小天:“……”

因为一杯水，周小天心里好不容易暖了一下，却又瞬间被秦玖一紧接着的“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秦玖一又拍了拍周小天的肩，一脸微笑，道:“不过你现在这样就好啦，开心一点嘛。放心好了，以后我会照顾你的，天天给你倒水，你也要认真当好网管哦!”

照顾好我的

周小天心里暖暖的。

虽然他可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出行，一个人安家，甚至一个人黑掉棒子的网监局，但当有人愿意与周小天一起承担一些琐事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又不一样了。

周小天说不出那种感受，但他知道，他很喜欢。

“网管，来瓶可乐，听装的!”

“好，就来!”秦玖一答应着，随即转头看向周小天，“好了，你早点睡吧，明天你上早班呢，六点半起床打扫一下大厅，别迟了。”说完，秦玖一拿着一罐可乐就走出了吧台。

“嗯。”周小天答应着。

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在网吧好好干，那样才对得起老板娘和幺幺姐嘛。

然而下一刻，周小天那敏锐的听觉，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芊芊，我跟你讲啊，今天姑妈家新聘了个傻大个网管，冷冰冰傻乎乎的……”

周小天:“……”

我真特么瞎了眼，居然还把自己感动到了!

“……不过总而言之，傻是傻了一点，人还是挺不错的啦，你有空就过来玩嘛，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听到这，周小天脸色才变得好了一些。

这妮子，总归还算有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