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只要一想到那天的事情胸口就是一阵钝痛,她恶狠狠地瞪着亚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
“贱、人!”
她转眸,泪眼迷蒙委屈巴巴地看向叶筱瑞,用恳求的语气对她说道:
“夫人……我不想看到这个贱人。”
叶筱瑞会意,扭头向亚斯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像赶鸭子似的把他赶出房间。
亚斯略有些狼狈被逼退到门槛外,他稳住身形正转过身去,门扉就被叶筱瑞“砰”地一下关上,他冷汗直冒暗自庆幸自己的鼻子没有被夹掉。
“吱呀”一声,门被悄悄打开一条不大的缝儿,叶筱瑞阴恻恻地从门后露出半张脸,伸手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小瓷瓶,并飞快地说道:
“东西留下。”
亚斯正要说些什么,上身微倾,没料到叶筱瑞拿了东西以后又把门给关上了,鼻子虽然没被夹掉但也实实在在地砸到门板上去,疼得他几乎要咬舌。
门内的叶筱瑞丝毫不觉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拿着小瓷瓶就来到月瑶的床边。月瑶一见到她手上的东西,眉眼骤然一沉,闷声道:
“夫人做什么要拿他的东西?”
叶筱瑞拔开瓶塞,“bo”地一声,一阵药香争先恐后地从狭窄的瓶口里钻出来。
“欸~能让堂堂的索邙国太子殿下带在身上的药物效果肯定不一般,不拿白不拿,难道你不想早日康复么?”
月瑶移开视线撇了撇嘴,她是想早日康复没错,但她实在是不想用他的东西。
“咦,这药做得跟乳液一样,是外敷的,阿瑶来我帮你抹。”
叶筱瑞的目光放在月瑶护在胸前的手上,那意味相当明显。
“来嘛,都是女孩子别不好意思。”叶筱瑞贼笑兮兮地打趣。
闻言,月瑶的脸上难得染上一抹羞红。
看着叶筱瑞关心的眼神,月瑶不敢拂了她的好意,于是乖乖地将手撤开,解下衣结,将衣襟拉开。
叶筱瑞直盯盯地盯着渐渐被拉开的衣襟,饶是同为女子的她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在看到月瑶胸前一块醒目的黑紫色时,不免惊呼起来。
“天呐!下手这么狠!”
叶筱瑞连忙过去帮她抹药,两只眼眶红红的,对月瑶感到心疼,每抹一下就问她疼不疼。
“不疼,做我们这行已经习惯了。”
月瑶一脸轻松地说出这般对她来说稀松平常的事情,这样的伤根本不足挂齿,想她以往有几次受过的伤要比这严重得多。
叶筱瑞听了后,不乐意地说道:
“强势是好,不容易被人欺负,但你也别忘了自己是个女孩子的事实啊,我倒希望阿瑶有时候能服软一些,也希望你能遇上一个能宠你爱你,即使他的武功不如你但却能在危难之时保护你的男子……你是女孩子,也该享有女孩才有的权利。”
“女孩才有的权利?”月瑶疑惑。
“对啊。”叶筱瑞点点头,随后忽然想起这里不是21世纪,而是一个各地充斥着重男轻女不良风气的朝代。
“比如说,撒娇。撒娇知道吗?”
月瑶愣愣地点了点头,在百花楼时经常能见到其他姑娘搂住客人的手臂嗲声嗲气地撒娇,她自己也因任务需要撒过几次娇,每次都差点将自己恶心坏。
叶筱瑞瞧见她眼中的嫌弃就知道她所理解的“撒娇”与自己的“撒娇”有着天差地别。
“我说的撒娇呀,是在面对钟爱的男子时自然的流露。”
月瑶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叶筱瑞感到有些挫败,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时候到了阿瑶自然会明白。”她故作神秘地对月瑶眨了眨眼。
“……”月瑶在心里反复咀嚼她的话,在想到那段“能宠你爱你”的话时,心下蓦地一顿,并随之生起一丝令她感到陌生的悸动。
她……在期待什么?好奇怪。
门外,亚斯还未离去,他靠坐在门上望着蔚蓝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几日后,街上沸沸扬扬地传说知府裘海被卸任的事情。
自那次雨夜,裘海便一病不起,百姓们都以为他只是得了比较不好治愈的病,后来从不知哪儿来的消息称,雨夜那天裘海的屋子里凭空出现一颗人头,他是受惊过度被吓病的。这消息一出,立马在未城百姓中间激起千层浪花。
他们纷纷揣测消息的真实性,若消息属实,那人头又是谁的?
就在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未城竟迎来两位朝廷命官。
一位是巡抚大人赵天祥,另一位则是大理寺卿贺右,即是裘海的姑父。
两人领着一队手下气势汹汹地进入裘海的府邸,这一幕引来百姓们的驻足围观。
随后不久,就见到裘海整个人病恹恹地被人架出府邸,看他们离去的方向,似乎是要将他打入牢中。
巡抚和大理寺卿出面向大家宣布一些事情,其中就是关于裘海作为父母官却为官不仁,暗中勾结金叶门干尽伤天害理的事情,朝廷证据确凿命他二人前来将裘海严惩,绝不姑息。另有知府一职在新知府上位之前暂由巡抚本人代为管理。
听闻裘海无法继续为非作歹,众人无不高声欢呼,大喊“皇上圣明,吾皇万岁”。
于是,裘海被卸任的消息不胫而走。
叶筱瑞携着伤势好了八九成的月瑶从缨络庄走出来,在路上见到许子洛和苍绘站在一处摊前不知在谈论什么。
叶筱瑞示意月瑶不要出声,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许子洛身后。
苍绘瞧见了,张嘴正要喊她,却被她的小动作和眼神制止,抬眼就见自家主子挂在嘴角的一抹促狭,他识趣地闭上嘴。
叶筱瑞在许子洛身后一步的位置站定,她的一双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抬起双手张牙舞爪地朝他腰部两侧“袭击”过去。
就在她以为要得逞的时候,本是背对她的许子洛竟然调整面向转了过来,她一时收不住势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嗯?夫人这般投怀送抱为夫甚是欢喜。”
声音虽然不大,却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其中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抱着羞赧之色边走边笑地偷看两人。
叶筱瑞脸皮薄,埋在他胸膛的脸蛋红得能滴血,她气呼呼地仰起小脸娇嗔道:
“你转过来干嘛,你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真是的,不好意思死了!
月瑶走上来与苍绘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笑着摇摇头。
叶筱瑞实在是顶不住路人们投来的目光,她站直身体二话不说就拉着许子洛往回去许府的路上走。
月瑶和苍绘则是自觉地与前面两人保持几步远的距离。
等走到目光完全从她两人身上移开的时候,她才放缓脚步与许子洛并肩同行。
“裘海的事情你知道了么?这才几天时间就锒铛入狱,听说还疯了,简直是大快人心。”
叶筱瑞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这种“恶有恶报”的事情。
“不过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朝廷竟然如此雷厉风行,连证据都确凿了……”
叶筱瑞捏着下巴,她觉得这事情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一种挥之不去的异样感在她心中发酵,直到她发觉许子洛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只有一抹从容的笑意始终挂在他的嘴角边,俨然一副早已知晓定局的姿态。
叶筱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作出一个猜测:
“是你?是你告的密,他们说的证据是你给的?”
“企图伤害夫人的人,为夫绝不姑息。”
“……”叶筱瑞闻言,忍不住眼眶发热,她好感动,也很庆幸自己能遇上这样一个万般宠爱她的男子。
她搂着许子洛的臂膀更贴近他几分,用欢快地语调对他说:
“谢谢。”
许子洛轻轻一笑。
“只要夫人高兴。”
叶筱瑞用力点头,她很高兴,简直是要高兴到飞起!
随后叶筱瑞询问了他是如何向朝廷告的密。
原来,许子洛在叶筱瑞带宋易文回府的当天就写了一封关于裘海如何在未城为非作歹的信件,并命人快马加鞭送到归琉叶硕棠手中。
叶硕棠收到信件并详阅后,并不是直接上报给皇帝,而是去见裘海的姑父,大理寺卿贺大人。
贺大人身居要职为人正直、公正无私,最为痛恨贪赃枉法的官员。起先得知妻侄裘海在未城的所作所为时,他并不十分相信,因为裘海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品性他自认为是了解的。但过了两天,叶硕棠再次找上他,随之一起来的是关于裘海的一系列白纸黑字的罪证,他又不得不相信昔日品行端正的妻侄竟是如此丑恶不堪。
当初荐举裘海当官正是因为见到他的良好品行,而现下才上任没多久就被人揭发这样的丑事。
对此,贺右深感被骗,这叫他如何能不感到愤怒!于是,他负荆请罪,请求皇上让他亲自捉拿罪官裘海。
皇帝明察秋毫,在了解事情的原委后命人迅速彻查,调查的结果与叶硕棠带来的罪证无二,遂命赵巡抚与贺右尽快将其捉拿,以免有更多的无辜百姓因其而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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