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瀑布奔腾而下,两人处境不妙,四下看了看,风飞扬伸手掬了少量清水喂到云汐嘴边,“这里没有其他落脚处,根本无法离开。”
冰凉的河水暂时缓解了体内的干渴,云汐抿了抿唇,有些无语,“那我们怎么办?一直站在这里?”
偏头看了看远处不见尽头的浓雾,再看看脚下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风飞扬也无法了,不由低头问云汐,“小媳妇,给个主意?”
云汐看着脚下深渊,眼前似产生了幻觉,断断续续的画面和声音涌上心头,心底的悸动更深切了,那种从灵魂深处的呼唤,让其有一跃而下的冲动,肌骨阵阵抽痛,血液中似有活物想要钻出。
“快来…快来…族人!”那声声心底的呼唤,似从遥远的另一个时空传来,很显然,除了云汐,无人能听到这个声音。
“师兄,我想下去。”云汐盯着深不见底的天坑,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
风飞扬急忙下意识的收紧手臂,“小媳妇,你可别开玩笑,这个要是直接跳下去,就是我也死翘翘了,行不通。”
血脉沸腾,眉心灼热,有活物悄然隆起又消失,云汐脖颈上显现几条深红纹路,风飞扬低头的瞬间一眼瞟见,“小媳妇,你脖子上怎么了?”
“嗯?”云汐抬头,眼瞳中似有金色暗红之光划过,无比妖异,风飞扬心头一惊,眼中沉浮明灭,不动声色的握了云汐手腕,“小媳妇,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说话间,一股柔和的灵力已轻轻进入云汐体内。
“师兄!”不料,云汐转头轻轻手臂一震,将风飞扬的灵力给悉数震散,“师兄勿忧,我无碍,眼下不是闲聊之机,我们先离开这里。”说着用下颌示意风飞扬,两人暂栖的石台已经出现裂痕,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
风飞扬深吸一口气,只得暂时将心中的惊疑压下,“那小媳妇可有什么好建议?”
凤眸微微聚焦,其中暗红与金纠缠划过,“借力!”
风飞扬略思索,依旧不明所以,只得偏头看向云汐,“如何借力?”
“师兄似乎忘了,我也算木属修士,身俱木灵根,在入门时所习的青木决中,有一基础法门,催生花木种子!”
风飞扬出生世族大家,从小便资源丰厚养尊处优,哪有机会接触类似‘青木决’这般低劣的法门,故而只能尴尬的摇摇头。
云汐亦不介意,直接往下说:“这里水气浓郁,木气虽不多,但也尚可,我可以用木灵力催生一种名为帝罗的藤蔓植物,这种植物生长能力极强,只要有少量的水和土壤便能快速生长,且韧性极强,承载两个人的重量不成问题,我身上,刚好有这种植物的种子。”
说话间,云汐手掌一翻,几粒毫不起眼的灰褐色种子出现在手掌中,每一粒不过豌豆大小,看上去很普通。
“这个行不行?”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风飞扬不得不注意脚下,似乎平台上的裂纹越来越大了。
云汐没有再回答,直接闭目运转木属灵力,纯净的青绿色灵力带着大自然的清新和芬芳,缓缓从云汐身上溢出,以手掌为圆心扩散开来,那几粒灰褐色的种子,在吸饱了木属灵力之后,突然变得生机盎然,仿佛下一刻就将破苗而出。
灵光闪过,在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微破皮声中,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先前静静躺在云汐手掌中的四五粒种子,突然动了一下,眨眼之间见便有细幼的嫩苗破皮窜出,仿若战战兢兢的孩童,探出害羞的脑袋轻轻环顾四周,柔弱却又充满了绿色的生机。
云汐眸光轻闪,木属灵力缠绕而上,那细嫩的枝叶快速长高,叶子片片长出,仿若将一株植物的一生在瞬间快放一般,不过呼吸之间,那几粒种子便已成为了无数藤蔓快速生长蔓延,从云汐手心坠落石壁缝隙,开始自行生长,短短半盏茶的时间,木气浓郁,眼前一片绿色郁郁葱葱,那先前毫不起眼的种子,已经生长出了成百上千的枝叶和藤蔓攀附在石壁上,很快占据了不小的位置。
也就在此时,只听咔嚓一声,脚下的平台碎裂,风飞扬瞬间揽住云汐,御风滑行而下,准确的落在较为粗壮的一根藤蔓之上,脚下皆是木气生机。
大约生长了几十丈,藤蔓的种子已到极限,此时云汐手腕一翻,掌心再次出现四五粒同样的种子,如法炮制,一点点催生,一点点往下延伸,每当脚下的路多出一段,风飞扬便运起清风带着云汐滑行。
此番催生,耗费的主要是云汐的专注及木灵力,每催生四五次,云汐就得打坐恢复片刻,待灵力充盈之后再继续,一番周而复始,竟是十日光景,此时抬头遥遥往上方来路看去,当初一眼看不到边的天坑,已经只留一个椰子大的光圈,不见光线,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无数茂密的植被和阔叶扫在身上叫人心里发毛。
巨大的瀑布就在前方轰鸣咆哮坠落,云汐和风飞扬在瀑布与岩壁的夹缝中艰难向下滑行,累了便休息片刻,渴了便掬一点飞溅的水珠喝下,看看脚下依旧毫无尽头的深坑,风飞扬都开始有些发毛了。
“小媳妇,我总觉得下面太诡异了,我们还是想办法上去吧,我有一种预感,下面潜伏着某种很可怕的危险。”
云汐闭了闭眼,凤眸在黑暗中却隐隐有光芒划过,不知为何,越往下,心底那种亲切的喜悦之感越强,总觉得有什么重要之物在召唤自己,似乎拼了性命也非下去不可。
“师兄,我觉得下面有什么东西,让我觉得亲切欢喜,我一定要下去看一看,再坚持一下,应该快到底了。”云汐双手抓着藤蔓,胸前夜明珠微微散发光芒,原来是风飞扬嫌麻烦,干脆将夜明珠用绳子栓了,挂在云汐脖子上。
十日以来,在无尽的向下攀爬中,风飞扬已经不止一次的询问云汐究竟是怎么从昏迷中醒来的,又为何眼中和身上皆出现重重异象,无奈云汐也说不清楚,只是一味固执的想要靠近让他感觉不详的天坑底部。
“唔——”云汐一声闷哼,突然倒在风飞扬身上,风飞扬一手揽了云汐,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云汐醒来,就时常这般突然莫名的疼痛,问她是什么原因,云汐也说不清楚,只说感觉像是血液被燃烧了起来,每一寸骨头里的血液都会被抽调出来烧煮,很疼。
此般片刻之后,疼痛感渐渐散去,云汐恢复正常,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云汐抿紧双唇,这种从血脉深处传来的悸动,似乎与天坑下面的东西有着什么联系,自己越是靠近,这种感觉便越深刻强烈,这也正是云汐确定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目的地的原因。
“小媳妇,你摸,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真的觉得这下面很不祥。”风飞扬微微打了个冷战,看了看荧光下云汐的脸,总觉得心里毛毛的,现在的云汐真的正常吗?思及识海之内那个幼年云汐的诡异,风飞扬再次打了个冷战,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了,总有一种眼前的云汐非彼云汐的幻觉。
云汐侧首看来,凤眸微闪,似乎风平浪静,“你放心,我还是我,很正常,也认识你是我二师兄,我只是心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和声音,我想要弄清楚因由,至于为何能醒过来,我真的不太清楚,似乎是有个声音助我清醒。”
“那你心神大损难道亦无事了?这般反复施展灵力,你可还支撑得住?”
云汐静默了几秒,强撑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轻声道:“我不太清楚,我只觉得脑海里有些混乱,似乎有人在争吵,身体不时的感觉到虚弱和疼痛,全身血液似乎被人抽干又提炼,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乱窜一般。”
听了云汐的一番话,风飞扬皱了皱眉,更愁了,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云汐对答之间思路清晰,似乎还算正常,而忧的就是,云汐说的这些症状,无论哪一样都叫人大大的觉得不妙啊!
仰头长叹一声,风飞扬只得妥协道:“那好吧,小媳妇,今日我风飞扬就舍命陪君子了,既然你总觉得下面有什么东西与你有关,我们就一起下去,是生是死全看天命了。”
“嗯!”轻轻点了点头,在黑暗中,云汐唇角微微翘起,与风飞扬一道,继续重复先前的工作,借助帝罗这种藤蔓植物的特性,一点点龟速往下挪移。
第十五日,当两人的双脚第一次踏上踏实的土地之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深深舒了一口气,居然真的到达了!
再抬头看去,已经再不见来路,可见此天坑究竟有多深,就连五日之前还声势浩大的瀑布,到了此时已经只余五六丈宽,溅落地面之后变成小河汇集流走,丝毫没了源头的壮观和震撼。
“小媳妇,这下我们没有退路了!”黑暗中,风飞扬的声音无奈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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