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南方离火

“乾？什么意思？”风飞扬折扇摇了摇，立于云汐身旁。

“在我头脑中，有个模模糊糊的意念，这里似乎是以八卦阵图来修建的，心中莫名召唤我之物，应当是在‘离’的方位，因受大阵的影响，自我走入阵中之后，召唤我的声音便无法寻其方向，因此，我只能先还原整个大阵的原貌，以此推导出离卦。”

“你为何肯定召唤你的东西是在离卦？”

云汐略微沉默了一下，“我不知你是何时带我进入这个地下空间的，但自我还在昏迷中，就似乎与某个空间的声音有所接触，从我醒来看到你和蛇妖激战，那一刻我突然有个强烈的感觉，就是此地！越接近天坑底部，心里的悸动和感觉便越强烈，血液中的异物感和疼痛也愈发频繁，就如此刻我心中的召唤之感更加强烈了，脑海中有个模糊的文字片段，南方离火，浴火重生，大光明之神……”

风飞扬嘴角抽了抽，“小媳妇，你确定你还清醒吗？我越听你说话越混乱了。”

云汐低叹一声，以手掀起额发，似有些头疼，“正如师兄所说，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声音和图像、文字交替出现，好似坐在飞速行驶的马车上，两旁的景物飞速闪过叫人头昏脑涨。”

见云汐鬓发被汗水浸湿，后背衣衫也有湿渍，风飞扬抬手搭上云汐肩膀，“小媳妇，不必太勉强，出去的路不一定只有一条，更何况这里给我感觉很不祥，不一定要从此处冒险。”

云汐回头，看了看风飞扬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有说什么，注视着风飞扬的目光清澈如水，“风师兄，正如你所说，这个秘境的主人想要杀我们，而在秘境中我们毫无优势，若出去肯定会被发现，师兄修为高，但又能抵挡几时？反之，这里虽然诡异，但我却有最大的优势！”

“优势？”风飞扬挑了挑眉。

“或许连我自己都不大相信，我对这里有着莫名的熟悉，非常熟悉！”

“什么意思？那个…小媳妇，我确定我们两个是第一次到这里。”有些不确定的，风飞扬抬手碰了碰云汐额头，温度是有点高，但应当与此地的温度有关。

云汐被风飞扬的举动逗笑，扬了扬嘴角，“我们确实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但师兄你相信吗？此刻我的脑海中，有无数奇怪纷杂的信息充斥着，仿若梦回故地、仿若百转轮回的一顾往昔，熟悉，却又陌生。”

云汐的容颜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淡然而素净，看着静静与自己对视的少女，风飞扬握着折扇的手指敲了敲扇面，“云汐，可否告诉我，你是否还是云家庄的那个云汐？”

长睫轻轻敛下，云汐微微抿唇，“我明白师兄的意思，说实话，我已经不太敢确定我究竟是不是我，因为我心中始终有一个强烈的意念，那似乎是我的意志，又似乎是被别人强加，就如固执的要师兄带我来此地一般，我都说不清是不是我自己的意思。”

风飞扬无语望天，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云汐，我不知道你所指的能控制你的那个意念是什么情况，如若可以，让我一探。”似乎是担心云汐误解，又补了一句，“我只是担心你，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妥。”

骨髓中的血液隐隐暴动，疼痛有些尖锐，云汐不动声色的按了按手臂，低声道：“师兄，非我不信任让师兄的灵力进入体内，实不相瞒，之前两次震散师兄灵力的，并非我意志。”

云汐这么一说，风飞扬更加忧虑了，看着云汐恬淡的面容，总觉得下面是不是会掩藏着什么狰狞的恶兽。

云汐的身体很虚弱，一直以来七劳八伤，总是旧伤未愈便添新伤，云汐是个识体的孩子，知道眼下并非拖累风飞扬的时刻，故而一直咬牙凭毅力强撑，面上还故作无事，正是这种女子的坚强，叫风飞扬看在眼里更加心疼，更舍不得弃她而去。

那种小心翼翼的讨好，纵使不动声色，风飞扬又怎会没有感知，不论是遇见灵药时有意无意观察自己的神情，还是明明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却坚持自己行走的坚强，都无一不叫风飞扬心中柔软，不争、不抢、不拖累，这份小心，或许可以理解为云汐的聪明，但看在风飞扬眼中，却是这个孩子曾经的苦难，每次想到识海中那个幼年的云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便隐隐被刺痛。

风飞扬自认，自己从来也不是个光明磊落的良善之人，对于自己几次落入险境居然都没有丢下云汐，他也感到惊讶，在修真界，没有什么舍己救人的高尚之人，活着、登上仙途那才是一生的追求，别人生死并不是那么重要。

第一次见云汐，她还是一名毫不起眼的外门弟子，一身青衣却姿态娴雅，第二次见她，她是领了内门任务前来侍奉的杂役弟子，面对自己的调戏，明明已经怒不可及却强作镇定，当时的风飞扬，只是觉得她好玩。

或许真的是冥冥中的牵引，这个只是让他觉得有些好玩的女子，总是机缘巧合的和自己扯上关系，更是以炼气期领悟剑意而被各方注意，最后在师傅的授意下有意亲近，最终哄得云汐加入毓秀峰，成为自己的师妹，不过直到那个时候，风飞扬依然只觉得云汐是一个让自己觉得有些好玩的女子，并未深想。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一样呢？风飞扬默默跟在云汐身后，注视着那纤细单薄的背影，以折扇敲了敲头，是第一次发现云汐并非如表面那般温顺无害，对堂姐依然能下狠手时的惊讶？或者是发现她似乎和内门大师兄洛璟昱之前如有若无的暧昧？

风飞扬眸光闪了闪，唇角泄露一丝笑意，或许，是发现云汐看到林卿师兄时不小心流露出的花痴傻气？或许，是会自己绊倒还要赶紧看看周围有没人的可笑？是能日复一日独自在石壁下练习基础剑招万遍的认真？又或许，是在云家庄看到的那一幕幕？

心中轻叹，风飞扬追上了前方在废墟里寻找的云汐，而此时的云汐也似乎找到了什么，刚好双手捧着那物转身。

“师兄，你看，火陨石！”

“小媳妇，你且休息一下，还是再允许我试一次吧。”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片刻，均露出一抹笑意，风飞扬抬手揉了揉云汐发顶，弄乱一头长发，拉了云汐到一旁坐下，“给为夫看看，我家小媳妇又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对于风飞扬已经成为口头禅的称谓，云汐都习以为常了，献上手中捧着之物说道：“火陨石，只在有岩浆流经的地心当中可见，可炼制火属性法宝，还能增强风属性法宝的攻击力，风助火势，师兄正好得用。”

背靠在身后岩石上，风飞扬神情有些慵懒，抬手挑逗的蹭了蹭云汐下巴，慢声道：“小媳妇把好东西都给了我，不觉得不甘？”

云汐微微侧头躲开师兄的调戏，也学对方一样靠在岩石上，背后传来高温热度，这个地方，如同置身火炉，若非修士，凡人恐怕几个时辰内就会死亡。

“此番遭人设计落入险境，全凭师兄一路护持方得平安，师兄遭我连累遇险，危急时刻却依旧不曾舍弃我，区区拾取之物，理应师兄所得，云汐能跟随师兄身侧，已经万分感激。”

风飞扬抬起一只臂膀将云汐一把揽入怀中，调笑道：“既然如此，不如以身相许以作报答？”

云汐抬头看了看风飞扬，有些无奈，“师兄，不要总拿我玩笑。”

风飞扬眸中倒映云汐的身影，笑容中多了几分真意，“若不是玩笑呢？”

云汐愣了愣，低头想了想，抿嘴道：“师兄游戏人间，肆意逍遥，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又岂会中意云汐这般资质平庸的女子，若云汐一个不小心当了真，日后恐怕徒惹失望。”

“噗——”风飞扬失笑，“你还真当我那般糜烂不堪，小云汐，认识我这么久，你可见我跟哪个女人纠缠不清？”

云汐默默挪了挪身子，却发现被风飞扬一只胳膊压制的动弹不得，无奈的轻叹一声，微微蜷了蜷腿，如同一只被无良主人拘禁的幼猫，无辜可怜的缩在主人怀里愣愣发呆。

“小云汐？”头顶的发丝又被坏心的某人揉乱。

云汐真的无言了，“师兄，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风飞扬吊儿郎当的捏了捏云汐脸颊，凑近耳边呵了一口气，见云汐尴尬的缩了缩脖子，不禁哈哈大笑，“真好玩儿，快，乖乖告诉师兄你愿不愿意做我媳妇？”

云汐缩着腿，将头放在膝盖上磨了磨牙，在考虑是不是咬旁边这个不着调的人一口。

“呵——小云汐，咬人可不是个好习惯哟！”风飞扬笑着将云汐往后一拉，使其整个人仰面躺倒在自己右边肩膀上，低头凑近轻语：“若我说，不是玩笑，云汐可信？”

见云汐抿唇瞪自己的目光依旧是恼怒和无奈，风飞扬侧头轻笑，喃喃自语：“看来小云汐还是不信呢，这可怎么是好？”言罢，左手轻轻托起云汐下巴，在对方惊讶和惊吓的目光中，轻轻在唇上印下一吻，这一吻轻若柳絮、一触即分，却足以让云汐当头一记重锤，整个人都懵了。

见云汐一副被雷击了的表情呆呆看着自己，风飞扬又忍不住笑了，伸手戳了戳云汐脸颊，“这般可是信了？”

那肆意洒脱，风般不羁的人，不过游戏人间的纨绔，真真假假，究竟哪一分是真情？哪一分为假意？云汐默默缩了缩身子，低头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