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二的媳妇已经故去多年,虽然他的孩子小七由他的老娘赵六姑带着不用刘老二自己来操劳,但毕竟自己的炕上少了一个女人,日子过得倒也孤单,前阵子王兰花给他介绍了淑芳,两人还算是有眼缘,这原本是一件好事,若是再过上一段日子,没什么差头的话,两家便可以张罗着操办过门儿,成就好事儿。刘老二当然也盼着能和淑芳多见面,多接触。不过听王兰花说,下午的时候淑芳就要来到刘家镇,刘老二不禁还是眉头一皱。因为眼下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早已心乱如麻,李文利小儿子被烧死的事情,一天不见落地,他就一天心不安。完全没有心思接待淑芳的到来。
赵六姑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儿子刘老二神情的慌乱,为了不让王兰花看出些异样,她连忙拉过王兰花的手,插过话头说,
“哎呀妈呀,这可是大好事儿呢,没过门的媳妇就是上门的客,兰花妹子,你就放心吧,咱们家肯定不会慢待她的。”
说着抬起头冲刘老二使了一个眼色说,
“老二啊,你快去李文利的杂货店里,张了一些好的吃食来,买回来咱就准备等淑芳那孩子到了,咱们好把她请到家里来吃饭呀……”
又对王兰花说,
“兰花妹子,咱们家老二的婚事,你可是功不可没呢,下午的时候你务必得来呀,陪六姐去喝两盅,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王兰花一听赵六姑要请自己喝酒吃饭,心里自然乐开了花,裂开嘴哈哈的笑着,点头答应。而此刻的刘老二已经明白了,他娘照六姑的意思,借着去李文利的杂货店买菜的机会转身离开了自己的家,直奔村部而去。
路过李文利家杂货店的时候,看到他们家的门开着,屋子里站着一个人,光看背影,刘老二就能认得出来,这正是丁桂兰的男人陈富贵。若是之前的时候,他看到陈富贵畏畏缩缩的样子,倒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毕竟他是丁桂兰的男人,而丁桂兰于自己的家里有恩,即便心里有些看不上他,在丁桂兰的面子上,也会保持礼貌客气。而自从经历了昨晚那场奇幻的梦,刘老二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是假装面善的衣冠禽兽。不过现在还没到揭穿他的时候,一切还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于是他转身迈进了杂货店的屋子,假装买一些零碎的东西。
李文利的小儿子死了已经有好几天了,虽然那是李文利的心头肉,但他毕竟是个爷们儿,不管遇上天大的事情,总会有些担待,所以强打着精神招待来买东西的人。
他转身在货架子上给陈富贵拿货的时候,陈富贵趁着他不注意,悄悄的贼眉鼠眼的往里屋张望。里屋的门只开了一个缝隙,刘老二也往里看了一眼,隐约的看到屋里坐着一个女人,坐在炕沿上,也正在偷偷的往外看。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文利的媳妇李红香,前几天他小儿子出事后没多久,两口子因为一些事情吵闹了起来,李文利还打了他媳妇一巴掌,于是李红香一气之下便背着包袱回去了娘家,看样子这是刚刚回来了。
刘老二心里清楚,既然李红香已经回来了,那么此次陈富贵来杂货店里买东西真正的目的便是想看上李红香一眼。他们的眼神相对,李红香看见了刘老二也在往屋子里张望,便连忙转过头去,但在她转脸的一瞬间,刘老二仍旧清楚的察觉到他神色中的慌乱。心里不禁暗自的冷笑,亏得李文利老实巴交的为人又善良,既能做买卖赚钱,又能照顾老婆孩子和家里,对待邻里之间有十分的大方细心,整个刘家镇上上下下的百事口的人,没人不说他的好,可却没想到,却摊上了这么个媳妇儿,在外面偷人不算,竟然还弄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不过他们的事也瞒不了多久了,刘老二的心里暗自盘算,很快就会想办法让事情水落石出,还李文利的死去的小儿子一个公道。
来到村部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又拴着两匹马,这两匹马刘老二记得,前几天省城来人拿走李文学的时候骑的就是这两匹,不用多问,肯定是省城的那两个人又回来了。原本上次他们来的时候,刘老二把这事情的前前后后以及自己的怀疑,一五一十的跟那个陈头说了,那个陈头儿的确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也觉得刘老二说的有道理,李文学不像是杀害他侄子的真凶,别按照刘老二的计划,假意的把李文学带走,就是为了让杀人的真凶放松警惕,从而露出马脚。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会回来,想必是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于是刘老二便赶紧的进了屋子。
果然,刘老二刚进了村部的屋子的时候,就看到里面坐着两个人,正是上次从省城来的陈头儿和他的那个人高马大的姓张的随从。赵村长也在屋子里见刘老二来了,连忙拉着他的胳膊,来到这两人的面前,
“老二啊,这是你说怪不怪,哎呀,算了,我这也说不清楚,还是上省城来的人跟你好好说说吧……”
既然大家都是正事在身,所以也不必寒暄,那个姓陈的头头站起身来把他们之所以这么快就赶回来的前前后后的缘由,跟刘老二说了一遍。
原来在那天,他们带着李文学离开刘家镇的时候,路上遇见的那个骑着毛驴,手里提着铜铃铛的人,虽然他们只是擦肩而过,那个人神神秘秘的嘴里叨咕着说他们是真差人,可抓的是却是假人犯,还说他们一天半天的就会回来。那个陈头总觉得这事儿并非偶然,也不是巧合,直觉告诉他,那个摇着铜铃的人,并非普通人,并且有些神秘,应该对李文利小儿子的死这件事情,知道一些别人并不知道的东西,所以他便和那个姓张的随从调转马头,顺着原路返回,打算去找那个摇着铜铃的人。
可往回追赶了一阵,却并没有见到那个人的影踪,为了不耽误赶回省城的行程,他们便只好继续顺着大路往回走。可要走出去不远,再次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铜铃的响声,那个陈头心里一惊,抬起头来循声望去,果然就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戴着八角的瓜皮小帽,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长衫,胯下骑着一头毛驴,手里拿着一个黄铜的铃铛来回的摇晃,那声音便是由此传来。
若刚才的相见是巧合,可明明这个骑驴的人,与自己行进的方向相反,而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的前面,这不得不说是有些怪异了。于是那个陈头儿便催马来到那个人的面前,从马背上跳下来,抱拳拱手施礼说道,
“这位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而那个人却并没有搭理陈头,而是一片腿儿,从驴的后背上慢慢悠悠的爬了下来,脸上露着嬉皮笑脸的表情,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那个姓张的随从身边。
此刻的李文学,正被反剪的双手五花大绑的坐在马背上,他毕竟是个疯子,对自己所面临的处境根本毫不明白。
那个骑驴的人仰起头,上下的打量着李文学,而李文学也看着他,嘿嘿的笑着。
看了一会儿,那个骑驴的人转过脸对陈头说,
“这个人,薄眉龟眼,鹿鼻单口,虽然现在是个疯子,但他命里主寿长,年少多灾祸,年中顺淡平,虽然现在命里有此一劫,但注定此事会很快的过去,伤不了他的分毫……”
说完,他转过脸对陈头说,
“你们两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还怕一个长得这么瘦小枯干的疯子吗?干嘛捆绑着他,把手机还我给他看看手相……”
虽然刚才在村部的时候已经听刘老二说了,这李文学多半是冤枉的,之所以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把它拿走,也是为了让真凶放松警惕,从而掉以轻心的露出马脚,但这是十分的机密。没想到这个骑驴的穿着脏兮兮衣衫的人,却一语道破了天机,于是陈头十分的好奇,便冲那个姓张的随从摆了摆手,示意他把李文学身上的绳子解开。
李文学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双手垂拉在前面,那个群里的人拉起了李文学的右手,摊开他的手掌,往前凑了凑,仔细的看了一阵。而后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
“手纹浮曲,形似山河,这是山光纹,这样的手纹要是放在早些年间,是最宜出家为僧为道的。圣人有言,山光纹线好清闲,闲是闲非两不干,此相最宜僧与道,闲人多是主孤鳏……”
“啊?”
这个骑驴的人说出的这一番话,陈头儿听的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那个人面前,开口打算问他,可没等说话,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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