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桂嫂补充说:钱秀才也住在金店村。”
赵老太爷也气得胡子哆嗦,骂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腊桂,你为何不早点说,一直瞒我到现在!等我跟钱秀才算完了账,再来找你!”
腊桂嫂躲在许逊背后不说话。
捕头张对许逊说:“大人,腊桂嫂说得很有道理。我去把钱秀才喊过来。”
许逊摇摇头,说:“不必,我自己过去找他。”郭老二自告奋勇带路,许逊同意,一起去找钱秀才家。来到钱秀才家门口,看到钱老捕快正靠着墙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晒太阳。钱捕快瞧见许逊来了,连忙站起来,说:“县令老爷有何吩咐?”
许逊故作轻松,微笑道:“令公子呢?”
钱捕快说:“小儿昨晚和友人一起喝酒,不小心喝醉了,回家后倒头便睡,现在还没起来。”
一同前来的腊桂嫂冷笑道:“好胆量!杀人越货还敢在家呼呼大睡!”
钱捕快脸色一沉,喝道:“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我家君陌乃是饱读圣贤书之人,无缘无故去杀人作甚?就你这张臭嘴,迟早就被人当街砍死!”
“呸呸呸,你才被砍死!有县老爷在这里,谁敢砍我。”腊桂嫂得意洋洋地说。
许逊无奈地说:“少说两句,带我去见令公子。”
“请,我把他喊起来。”钱捕快领许逊等人进屋,让他们在正堂少坐片刻,他朝着里屋喊道:“君陌,快起来,县老爷有话问你。”
许逊这才知道钱秀才的全名叫做钱君陌。他直接跑进钱君陌的房间,瞧着钱君陌被他爹钱捕快掀开被子惊醒。钱君陌看到这么多人站在自己床前,羞得满脸通红。
“县老爷,你们这是干什么?”钱君陌边穿衣边问。
“你穿好衣服再说。”许逊坐在凳子上,直视钱君陌穿戴完毕,看着他在房间里洗漱。钱君陌随便擦了把脸,眼睛都没洗干净。许逊打量钱君陌,见这秀才长得倒是挺文静,一派读书人的气度,看起来不像是凶狠到杀人砍头的歹徒。但是许逊深知,人不可貌相,多少外表斯文之徒却是心狠手辣之辈,例如那乔家三公子乔采,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脚踩碎贾熊的脑袋,却能够获得旌阳县城百姓的一致称赞。
“学生钱君陌,见过县老爷。”钱君陌行了个礼,双手自然下垂,站在许逊旁边,等候问话。
“走着吧。站着累。”许逊说道。
钱秀才刚刚坐在床上,许逊就单刀直入直接问道:“赵秀华是不是你杀的?”
钱秀才的眼睛陡然睁大,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后才反问道:“赵秀华也死了?我爱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杀她?”
许逊继续发问:“你为何声称赵秀华也死了?莫非孙玉兰也是你杀的?”
钱秀才唬得脸色苍白,连忙辩解道:“赵小姐和孙玉兰都是美貌的姑娘,并称金店村双艳,孙玉兰死后,村里就有人说歹徒盯上了赵秀华,故而有此一问。”
许逊问道:“谁说歹徒盯上了赵秀华?”
钱秀才指了指腊桂嫂,冷笑道:“还有谁!许大人,赵秀华怎么死的?你一定要给她报仇啊!”
腊桂嫂又跳出来,说:“钱秀才,少演戏了!是你利用赵小姐给你的软梯爬到赵小姐的闺房杀了她!”
钱秀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道:“你胡说!我没有!”
许逊拦住腊桂嫂,问:“赵小姐有没有给你降过软梯?”
钱秀才左右看了看,轻微点点头,表示认可。
许逊又问道:“你有没有爬上去过?”
钱秀才只好说:“以前有过……但是昨晚我没有啊!”
赵老太爷也站在钱家门口,气得脸色发青,骂道:“你个禽兽,亏你还是读书人,居然做出这番勾当!”说完拿拐杖戳他。
钱秀才的老爹钱捕快突然爆发,用力踹了钱秀才一脚,气呼呼地说:“你把钱家的脸都丢光了,我打死你!”钱捕快居然摸出一把捕刀,当头朝钱秀才砍去。捕头张架住钱捕快的刀,喝道:“要是你家钱秀才真是杀人凶手,到时候刽子手的活儿就让你来干。”钱捕快面部肌肉一僵,又对钱秀才说:“畜生,好好回答县老爷的问题。”
许逊问:“钱君陌,昨晚你有没有出门,去了哪里?”
钱捕快急急忙忙地说:“我儿子昨晚去喝……”
许逊喝道:“没有问你!”许逊这一声,犹如虎啸,杀气腾腾,吓得钱捕快两腿战战。“钱君陌,你来说!”
钱君陌偷偷瞧了他父亲一眼,才说道:“昨晚天黑后,我的确想去找赵小姐,那个,那个,咳咳……想去把酒言欢,但是中途碰到好友郭朋,他约我去喝酒,我不便拒绝,就和郭朋到村头酒铺喝酒去了,一直喝到两更天才回来。郭朋和酒铺老板都可以作证!”
“郭老二,把你家大儿子喊过来对质。腊桂嫂,麻烦你把酒铺老板请过来问话。”许逊吩咐道。
二人领命。腊桂嫂见许逊给自己派任务,更是乐得手舞足蹈。
片刻后,郭老二把郭朋喊过来了,大声说道:“县老爷问话,给我站好了,态度端正点,听到没有?”
许逊见郭朋生得有些英俊,但是眼角挂着眼屎,站没站相,和钱君陌比起来,更显猥琐。他问道:“郭朋,本县问你,昨晚你去了哪里?”
郭朋笑嘻嘻地说:“跟钱秀才一起喝酒去了,喝到两更天才回来。县老爷喊我过来,所为何事啊?”
许逊问道:“你先到家还是钱秀才先到家?”
郭朋说:“我干农活的,跑得快,先到家,到家我就睡觉去了,啥都不知道!”
许逊又问钱秀才:“二更天之后,你去了哪里?有谁可以作证?”
钱秀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回家睡觉了啊,什么都没干,也没出门,我爹可以作证。”
腊桂嫂冷笑道:“钱秀才,你爹肯定站在你这边帮你说话,父子之间恐怕做不得证!”
钱捕快又骂道:“腊桂,你嘴怎么这么欠!活该你守寡!”
腊桂嫂顿时脸色苍白,气得说不出话来。许逊这才知道腊桂嫂的男人死了,见钱捕快骂得凶狠,便说道:“钱捕快,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话太伤人心了!”
钱捕快当即说:“腊桂,对不起,我太生气了,口不择言。”
腊桂嫂哭着走出屋子,一路抽泣。
赵老太爷却说:“钱秀才,你……你与我女儿可行过周公之礼?”
钱秀才正色说道:“没有。赵小姐冰清玉洁,我虽然爬过几次闺房,但只是谈诗论道,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老仵作李英在许逊旁边小声说:“赵小姐的确还是处子之身。”
赵老太爷也听到了李英这句话,略感欣慰,说:“你有机会爬软梯爬到我秀华房中,便有机会作案。昨晚二更时分,你趁着酒意爬到我女儿房间,见我女儿花容月貌,便施禽兽之举!你这丧尽天良之徒,竟然还砍掉我女儿的头!又见我女儿房中首饰之前,偷了首饰边跑,是也不是!”
“冤枉啊!我没杀人,没偷东西,更不会砍头啊!”钱秀才大声叫屈。
赵老太爷环顾四周,看到房间里有一张书桌,桌子上有一串手镯。他冲过去拿在手上一看,顿时老泪纵横:“这就是我女儿的手镯!是她娘亲送给她的,当做以后的嫁妆!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说!”
钱秀才脑门上爬满冷汗,突然指着大门的方向说:“秀华的头在那!”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许逊突然听到有机关绞动的声音,猛然看到钱秀才的床板翻动,钱秀才随之掉下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玩消失!许逊怒视钱捕快一眼,然后冲到床板面前,却没找到机关。他问道:“钱捕快,哪来的机关?你究竟是什么人!”
钱捕快也大惊失色,说:“县老爷,这,这是我当年为了躲避仇家追杀,特地做的一个逃生密道,但是几十年没用,我都快忘记了,也没跟我儿子说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了……”
许逊喝道:“快把密道打开。”
钱捕快小声说:“锁是里面的,外面的人进去后,在里面才能打开,我们在外面打不开。只能硬生生砸开。”
许逊生气地说:“拿锤子过来砸。”
捕头张便去找锤子和斧头。
赵老太爷对钱捕快哭骂道:“人赃并获,畏罪潜逃,你儿子就是凶手!县令老爷,快去抓他!”
许逊当即吩咐捕头张,召集所有弟兄去抓捕钱秀才。
钱捕快却着急地哭道:“许大人,我儿绝对不是凶手,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赵老太爷骂道:“还有什么误会,你说!”
钱捕快哆嗦着嘴唇,说:“我儿和令千金情投意合,就算色迷心窍,也不至于杀人啊,而且还砍掉头颅!就算我儿偷拿了手镯,按照常理也应该藏起来,他却光明正大地放在桌子上,唯恐别人看不到。退一万步,我儿若是畏罪潜逃,为何不早点跑,而是回来睡觉,等着你们来抓?”
许逊问道:“如果钱秀才不是杀人凶手,他为何要逃跑?”
钱捕快叹道:“这都怪我。以前我总是跟他说,无论干什么都好,千万不要坐牢,一旦坐牢,那些官老爷想让你说什么,你就得说什么,否则大刑伺候,多少良民坐牢没几天就成了死刑犯。我儿肯定是害怕许大人也您像以前的贾大人那样喜欢屈打成招。我儿从小读书,没干过体力活,身子骨弱,两板子下去就能活活打死。我儿定是害怕酷刑才逃跑的。”
“一派胡言!”赵老太爷喝道:“旌阳县百姓,谁人不知道许大人是青如天明如镜的好官,何曾发生过严刑拷打之事?分明是做贼心虚畏罪潜逃!”
钱捕快说不出话来。
许逊皱眉沉思,他觉得钱捕快说得有一定道理,钱君陌要是想跑早就跑了,何必等到现在?但是钱君陌也有问题,他得知赵秀华之死后,似乎不怎么伤心,第一时间为自己辩解,其次才是询问赵秀华的死因,可能他并没有那么喜欢赵秀华。
捕头张拿过锤子一顿狂砸。
这时郭朋说道:“我觉得凶手另有其人,不是钱秀才,而是……李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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