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逊心神巨震,持剑的右手抖了一下,将壮汉脖子刺出血来。他问道:“成都王让你们买人血?”
壮汉吓得一哆嗦,说:“好汉手别抖!我是成都王的人,但不是成都王让我们买人血。”
许逊问道:“那是谁?”
壮汉一直背对着许逊,瞧不见许逊的人。他说道:“我不能说,说了就是卖主求荣!”
许逊冷笑道:“还冒充忠义好汉?要我找人对你使用美人计么?”
壮汉连连点头,口呼:“好啊!”
许逊骂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快说。我上了年纪,手脚不听使唤,万一又手抖了可别怪我。”
壮汉这才说道:“是乐王妃。”
许逊迅速想起乐王妃那张清丽脱俗的脸,想不通乐王妃要人血作甚。他问道:“乐王妃为何让你们来买血?冒充汝南王绑架乡村女子的事情也是你们所为么?”
壮汉说:“不是,乐王妃交代我们买处子之血,我们就只管花钱买血。有的未婚女子自主来卖血,有的父母逼迫女子来卖血,不管如何,我们都是花了钱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于绑架,我们都没干过,我是个好人。”
许逊暗暗称奇,莫非有两拨人马?一拨人马花钱买血,卖完血的人休息一两月,很快又能生龙活虎。另外一拨人马则丧尽天良,他们假借汝南王司马亮的名义从别人手里买走处子,然后放在地牢中豢养,定时采血。吃再多的补药,也抵不过日日采血的速度,这些被采血的女子终究会虚弱之死。
乐王妃为何要这么多的血,而且强调要处子之血?
许逊问道:“你们买血买了多久?”
壮汉说到:“约莫有七八年了,以前我们经常在成都府内买血,后来王妃说传出去对王爷的名声不好,于是让我们到其他的小地方买血。我们出手大方,许多人穷得揭不开锅,听说卖血能挣大钱,都蜂拥而至。我们一次只抽取少量的血,免得把人抽死了。但是有的人贪心不足蛇吞象,要我不停地抽,嘿嘿,若不是我们有点良心,他们卖血得来的钱只能用来买好棺材。我们采来的血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缸里,然后推着缸回成都王府。王府里面有多处地窖,专门藏血。因为血腥味太重,所以我们都是晚上赶路,白天休息。好汉,我知道的都说了,千万绕我一命!我只是个短工,比不上那些有王府编制的长工。”
许逊见再也打听不到新的消息,打算解下壮汉的裤腰带,把他绑起来带回县衙。他伸手去解裤腰带。
壮汉虎躯一震,无比紧张地说:“好汉!胯下留情!我是个正经男子。”
许逊骂道:“正经你个锤子。”他绑住壮汉,塞住壮汉的嘴,又溜到卧室内,一个一个地制服这些运血之人。他把这些人和血缸押回县衙,分别细细审问。这些人的说法基本一致,看来乐王妃就是买血的幕后指使人。与此同时,德阳县彭县令派人认领尸体,有一半女尸的确是德阳县以前失踪的女子。
许逊把捕头张、学生周广等人召集在一块,说计划独自一人前往成都王府,找司马颖问个究竟。但是此举比较危险,万一成都王翻脸……
捕头张想跟着一起去,说:“大人,卫青鲤可能也在成都王府,我想去救卫青鲤。”
周夫人非常担忧忧,说:“老爷,司马颖和乐王妃乃是夫妻,必当互相照顾。如果乐王妃只是花钱买血,那还好说,此举只是有违天道,但不出触犯律法。如果乐王妃囚禁女子,日夜采血致人死亡,那便是杀头大罪。但是乐王妃是成都王的正牌王妃,你能奈她何?成都王难道把王妃交给你去论罪?小心成都王为了维护皇家尊严而杀你灭口。”
捕头张急道:“有我在,我拼死也要护着大人。”
周夫人叹道:“成都王已经练就八万精兵,你就算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况且成都王现在已经学着收买人心,联络朝中大臣为内应,联络其他实权王爷为外援,其志非小,早就不是当年凭着猛虎阿花而断案的年轻王爷了。老爷,您应该装装糊涂。”
许逊问道:“怎么装?”
周夫人说:“如果乐王妃的确囚禁了许多年轻女子,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能做的最好打算,就是把姑娘解救出来,而非去问王妃的罪。否则那些被囚禁的女子,以及您本人,恐怕都出不了成都王的王府。”
许逊沉吟道:“以我观人之术,司马颖虽然行事荒唐,而且心机日益深沉,但是不改赤子之心。我认为他不会坐视不管的。诸位放心吧,我虽然不是万人敌,却是万人追。我想逃跑,没人拦得住,除了妖道龙五。不过龙五和汝南王司马亮一边,司马亮和司马颖互相不对付,龙五应该不在司马颖那里。”说到此处,许逊一拍大腿,笑道:“看来冒充司马亮的人就是乐王妃的人,她的丈夫和司马亮不和,所以故意给司马亮添堵。”
周夫人更加担心,但是知道许逊心意已决,别人万万难说服,只能提醒道:“老爷千万要小心。”
许逊笑道:“莫要如此悲壮,我又不是荆轲去刺秦王,等我的好消息吧。”
众人强颜欢笑。
捕头张说:“大人,我还是要跟你去!就算救不出卫青鲤,我也要见她一面,大不了死在一块。”
许逊说:“老张……小张真的动真情了啊。”
当晚。许逊拥着周夫人入眠,到了后半夜,慢慢发出轻微鼾声。
次日天明,许逊和捕头张以及祸斗一同前往成都府。许逊谈笑风生,捕头张忧心忡忡。
却说二人来到成都王府,司马颖大为欢迎,亲自出门迎接,大声笑道:“什么风把许天师吹来了!”
许逊笑道:“东风、西风和北风,就差一个南风。”
司马颖说道:“反正南风也是假的,差不差都不打紧。来,里面请。”
三人来到司马颖的书房,再无其他人。许逊便单刀直入,说:“司马老弟,你的乐王妃呢?”
司马颖说:“在佛堂念经呢。她信奉佛家,和你的道家好像是冤家哪。”
许逊笑道:“不管是佛家道家还是儒家,只要是劝人向善造化子民,那便是好家。乐王妃每天都去礼佛么?”
司马颖说:“正是,每天下午都要念佛念两个时辰,为我祈福。念经之前还焚香沐浴,泡一个小时的澡,说面对佛祖要虔诚。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从不去打扰。”
许逊笑道:“看来乐王妃倒是虔诚。我也不隐瞒,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事需要跟你交代,而且需要你评理。”
司马颖见许逊颇为严肃,有些莫名其妙,问:“什么事?你说。”
许逊深吸一口气,说:“最近我们旌阳县来了一伙人,专门收购处子之血,不知有何用处。气血津液,本是人体存活之根本,卖血买血有违天道,这个暂且不提。又有人绑架我旌阳县以及德阳县的处子,囚禁在地牢之中,每日边喂食药,边活体采血,不知有何用处。女子鲜血被采尽,便是身死之时。八年来,已有八十人死于活体采血,死后被抛尸。王爷,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的人,该如何处置?”
司马颖骂道:“一个字,杀!”
许逊叹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怀疑这个人做了这些恶事,有人证有物证,但是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我还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这个人。关键是这个人我得罪不起。”
司马颖急忙说:“只要这个人在我蜀中,我都帮你解决他。”
许逊盯着司马颖的眼睛,说:“她就是你的乐王妃。”
司马颖吃了一惊,瞪大眼睛说:“我的乐王妃?她要那么多血干什么?”
许逊说:“我也不知,想当面问乐王妃。我怀疑囚禁处子的地牢就在王府,不知王爷愿不愿意助我查案。”
司马颖咬牙切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说:“我配合你。希望你的推断是错的。我成都王府的确有许多地牢,但是我向来没有动私刑的爱好,以前捉到死刑犯都是给阿花吃,阿花死后,我再碰到死刑犯便一刀斩之,地牢基本废弃不用了。我带你去看看。”
司马颖果真走出书房,给许逊带路。
捕头张暗中捏了一把冷汗,担心司马颖以摔杯为号,突然冲出五百刀斧手将他二人一狗剁成肉酱。
走了一刻钟,司马颖将许逊带到一处地牢,地牢大门上的铁锁锈迹斑斑,一看就是许久没用。司马颖掏出钥匙打开铁锁,地牢里灰尘密布,到处都是老鼠、蟑螂和蜘蛛网。
司马颖说:“我这一共有三处地牢,这是第一处。我再带你到第二处。”
许逊微笑道:“有劳王爷了。”
捕头张背后的冷汗更多。
司马颖把二人带到第二处地牢,也是铁锁锈迹斑斑。司马颖轻松了许多,说:“许兄,恐怕你查案查错了方向,等会儿要给我的王妃道歉赔不是哟。不对,我不告诉她,你就不用赔罪了,嘿嘿。”
许逊笑道:“如果不是王妃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还请王爷去第三处地牢。”
司马颖笑道:“请。”
快到第三处地牢时,祸斗突然狂叫不止,似乎察觉到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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