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018-08-05 作者: 红豆
第17章

与其向不靠谱的乌栖栖求救,陈遇觉得还是拨打120求救比较有希望一点,可问题是他在的这荒山上,救护车能找得到他吗,时间赶得上吗?

就在陈遇为自己即将暴尸野外时,乌夕夕提着放完血还剥了皮的蛇,问他:“要吃吗?”

陈遇无语了片刻,才说道:“乌栖栖,我真他妈后悔去救你了,我现在流的血,一定是当初脑子进的水!”

乌夕夕低头不语。

陈遇冷哼:“我马上就要死了,还是被你害死的,你就没话要说?低着头在想什么?”

乌夕夕抬起头,很认真地回答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有没有带点火的工具?”

“哈?”

“我饿了,想生火烤蛇肉吃。”

“你!饿死算了!”

乌夕夕拿着光溜溜的蛇肉,实在下不了嘴去啃它,十分可惜地把它丢出去,然后对陈遇说:“本来想给你吸下毒血的,可是……”

陈遇有气无力,“可是什么……”

乌夕夕指着他的小腿,嫌弃十足地说:“太多腿毛了。”

陈遇:“……此时此刻,我还能说什么?”

“我去摘点治蛇毒的药草吧。”乌夕夕拍拍屁股起身,抓起丢在地上的手机,“还好有灯,不然这药草还真不好找。”

陈遇才刚刚被蛇咬了,正是心灵最脆弱的时刻,让他一个人呆在黑漆漆的荒野里,哪里有安全感可言,拉住乌夕夕的腿,“你就在这附近找找吧,别去太远了。”

他实在说不出“我害怕”这种话,便找个借口说:“你不认识路,万一迷路了就不好。”

可能是陈遇已经够倒霉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乌夕夕还真的就在附近找到了能用的药草,摘了一大把回来,采下叶子塞到陈遇的嘴里,“嚼烂了。”

陈遇满肚子怨念地嚼着自己的救命药草,然后涂到伤口上,再由乌夕夕撕下另外一只袖子固定住。

等做完这些后,陈遇不甚放心,毕竟事关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向乌夕夕确定道:“这样就没事了?”

乌夕夕看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生死有命。”

“那这些药草有什么卵用?!”陈遇崩溃大叫。

“只是暂时让你没那么快死掉而已。”

事到如今,听到药草还是有那么点延命的效果,陈遇都觉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虽然此刻最好不要乱动的好,但他也只能站起来继续往原定的方向走,希望能在路上拦到一辆车好赶到医院去。

这一次,陈遇学乖了,知道捡一根棍子,一边走一边敲打着草丛,他可不想再挨第二口了。

而当好不容易走出荒山,在公路拦到车去到医院后,检查却说咬的不是毒蛇,并无生命威胁。

医生指着陈遇紫涨的小腿说:“就是绑得太紧,长时间血液不流通,过一会就好了。”

陈遇回头瞪乌夕夕,“毒蛇?毒死人的那种?”

乌夕夕倚在墙边,扬起下巴,面不改色,“那我大概说漏了‘可能’两个字,没毒当然好,万一有毒呢?要是你真死了,怪谁?”

好像有点道理……陈遇晃晃脑袋,“还是怪你,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就往山里钻,就不会有这一遭。”

乌夕夕一脸向往,有些感慨地说道:“可能离家太久了,见到山就充满了亲切感,就像回到家一样。”

说完,她又喃喃自语道:“好想早点回家。”

陈遇拍着自己的腿促进血液流通,没好气地说:“你不是一定要找到九转龙祸吗?现在你跟我小叔闹翻了,接下来要怎么找?”

“我看看。”乌夕夕说着就从腰后抽出一叠资料翻阅起来。

陈遇:“等等,我怎么觉得你手上的资料有点眼熟?”他摸摸自己的后腰,原本被他塞在裤腰上的资料已经不翼而飞了,“你什么时候偷拿了我的资料?”

“下山的时候。”乌夕夕跟在他的背后下的山,自然注意到他背后隆起的那一块东西,然后瞅准了个机会,就偷偷抽走了。

陈遇黑脸,伸手过去,“还回来给我。”

乌夕夕不鸟他。

陈遇动手去枪,乌夕夕一个侧身,躲开了,顺便踢一脚陈遇的小腿,陈遇发麻的腿差点就跪下来。

陈遇深知自己即便双腿灵便,也不一定能在动手上赢过乌夕夕,何况现在他腿还麻着,他阴沉着一张脸,“这是我的东西,快还回来。”

乌夕夕头也不抬地回道:“不是你的。”

陈遇恨恨地磨磨牙,“不是我的,但是我找到的,你不能占为己有。”

“嗯,等我看完再还给你。”

陈遇坐在那里等着,乌夕夕看了一会,就把资料凑到他面前,指着上面一行字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遇歪头看一眼,“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九龙出世,枯树重花。”

这些字,他都看得懂,意思也很直白,但是,“这都什么鬼,纯属是在意淫很神奇的事吧,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九龙出世,龙只不过是意淫出来的生物,这很封建很迷信,想让枯树重花,与其等九龙出世这种不靠谱的事,还不如好好地浇水施肥。”

“有道理。”乌夕夕很是赞同地点头。

陈遇顺势看了资料上的其他内容,正好翻到他之前在地下室匆匆看了一眼关于乌栖栖的资料,最上面夹着的一张与乌夕夕五官极其相似的女人的旧照片。

陈遇暗暗打量乌夕夕近在眼前的脸,皮肤是真的嫩,完全看不到一点细纹。

乌夕夕察觉到他的目光,挑眉,“怎么?你真以为一把钥匙能这么神奇,让我二十年不老?甚至救活死人?”

陈遇咳嗽一下,“无风不起浪嘛,要真的没那么点神奇之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传闻,我们俩好歹算是出生入死的小伙伴了,你就透点内幕给我呗,我保证不会说给第二个人知道。”

“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二十年来都没有变化吗?”

陈遇猛点头,“当然!”

乌夕夕神神秘秘地向他招手,让他再靠近一些过来,然后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其实,我不是乌栖栖,我是乌夕夕。”

WUXIXI、WUXIXI——陈遇期待的表情登时冷却下来,“你当我是白痴吗?”

乌夕夕的手指在资料纸面上滑动着,描出一个“夕”字,“我是这个夕,带着木头的栖栖,是我姑姑的名字,我们长得比较像,我用的身份证也是我姑姑的。”

这是一篇日记,上面的内容大致上是二十年前,日记的主人公陈书杰去挖坟,在墓地里发生了各种古怪的经历,如何跟鬼怪斗智斗勇,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找到了传说中能肉白骨活死人的九转龙祸,惊险刺激之余,还和队里一个叫乌栖栖的女人眉来眼去,原本电影人生一般的冒险故事,在结局的时候,反转了一把,乌栖栖将陈书杰好不容易到手的九转龙祸给抢走,并消失在深山里头了。

看完这篇挖坟日记,陈遇提出疑问:“乌栖栖是你姑姑?”

乌夕夕:“是。”

陈遇又问:“九转龙祸是你家的钥匙?”

乌夕夕:“是。”

“所以,你姑姑是故意跟着我小叔一起去挖坟,把钥匙放到棺材里被人找到,再故意从我小叔手里把钥匙抢回来?”陈遇推断道,“你们家的人还真的有够无聊,没事找事瞎折腾。”

乌夕夕横他一眼,“你们家的人就挺有聊的,没事跑到山里去挖人家的祖坟?”

陈遇脸色赫然,这话不好接,自家小叔确确实实干着挖人祖坟这事,说啥都没法洗白。

他转移话题道:“说来也是神奇,你被我小叔误认为是抢走了他手中九转龙祸的你姑姑,我则被你误认为是抢走了你手中九转龙祸的秦漠,看来我们俩都挺倒霉的。”

可能是两人生死与共了一天,虽然患难没有见到真情,但现在发现两人同病相怜,陈遇觉得两人的关系好歹比以前亲密了几分,便语气自然地抱怨道:“我当初说我不是你找的秦漠,你咋就不信我跟他只是有点像?也不问一句我是谁,上来就直接把我往死头里掐,我能活下来可真不容易。”

乌夕夕望着他,“男人太小气就不可爱了。”

陈遇耳红面赤,“你说谁可爱呢你?”

乌夕夕正想反驳,陈遇就又冷哼哼地说:“别以为你给我说好话,就能把我忽悠过去了,你还没说清楚你跟我小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会乌夕夕正无事可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给陈遇说起,陈书杰是如何设局坑蒙拐骗她的过程。

原来陈书杰这只老狐狸在第一次见到乌夕夕的时候,就心生怀疑了,以为是自己老了,所以“乌栖栖”才没有认出他来。

而后从陈遇那里得知她的名字就叫“乌栖栖”,并且正在找九转龙祸,就百分百确定她就是曾经骗过自己的可恶女人,他心生怨恨的同时,更加想要从“乌栖栖”身上探知九转龙祸的信息。

于是,就假装说秦漠可能是陈遇的兄弟,以寻找回陈家的血脉为借口,与“乌栖栖”合作寻人。

一点点地从“乌栖栖”的口中挖出关于九转龙祸和秦漠的消息,然后突然有一天就说找到了秦漠,让“乌栖栖”过去认领。

实际上,给“乌栖栖”准备的是一个假的秦漠,实则是诱她上当,想把她给抓起来。

而好巧不巧,乌夕夕在那个时候犯病了,被陈书杰逮住机会给拿下,用皮带捆住全身丢进地下室的铁笼子里关起来。

再后来,就是陈遇出现在地下室里,突然就倒戈他小叔来帮她逃出来了。

乌夕夕好奇地问陈遇:“我是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才被陈书杰给恨上,你呢,为什么突然跟他对着干。”

陈遇拍胸口吹嘘道:“那是我心地善良,见不得人遭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怕是我亲小叔,我也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

“你不是这样的人。”乌夕夕质疑他话中的水分含量。

陈遇垂头丧气,“好吧,实际上是因为我小叔好像把目标锁定到我身上了,认为九转龙祸在我这里。”

“说不定他的怀疑是对的。”乌夕夕若有所思。

“对个鬼!我连你家在哪座山里头都不知道,在遇见你之前,我更是连见都没见过这九转龙祸,难道它长了翅膀飞到我家里?”陈遇因再次被怀疑而愤愤不平,“我真他妈没有一个叫秦漠的兄弟,没见过面,也没有替他把赃物藏起来,你们不要再怀疑我了!”

乌夕夕若有所思,好一会后才说:“也对,要是你拿到了九转龙祸,也没必要去把我救出来。”

陈遇很欣慰,“就是嘛。”

“除非是……”

陈遇黑脸打断她:“没有除非!也没有但是!”

说来道去的这一段时间里,陈遇扎得血液流畅而发麻的腿已经好了,他站起来走了两步,感觉没太糟糕,确实没有中毒的迹象,才放心地带着乌夕夕出院了。

走出医院之后,乌夕夕问陈遇:“现在要回你家吗?”

“当然……”陈遇舌头打了个转,“暂时不能回去,我小叔现在在气头上,回去被他找到了,不是等于自己撞到枪口上吗?还是等他过几天冷静下来再回去吧。”

乌夕夕朝他泼冷水,“二十年前的事,他都还没放弃,你觉得过几天他就能冷静下来了?”

不能!陈遇抓抓头发,“那你说能怎么办?”

“我们去找回九转龙祸,我带着它回家,你也能洗脱嫌疑,不就能一拍两散了吗。”乌夕夕眼睛发亮,向陈遇提议道。

陈遇:“呵呵,跟我小叔翻脸后,就让我来当这个冤大头了是吧?”

被冷嘲的乌夕夕斜睨过去,“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还真没有!陈遇心好累,“先找个地方歇歇吧,今天的事够多了,我还被蛇咬了一口,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我需要睡一觉回血!”

陈遇最终决定去“死党”家借住一晚,顺道了解下他们跟小叔是怎么闹的,并且兑现红包的承诺,有来有回,再帮不难,更重要的是去住酒店就要登记个人信息,不知道小叔会不会找到他,以防万一还是别住酒店的好。

带头坑了陈书杰一把的死党见到陈遇来访,还挺吃惊的,笑哈哈地锤陈遇一拳,“你小子,莫名其妙让我去帮你小叔扛出来,你人却不知道跑哪去,要不是你小叔好像有什么事急着赶回去,没空鸟我,我差点就要被他送到派出所住几天了,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陈遇也笑着回锤了他一拳,“跟我小叔开个玩笑而已,说好的红包现在就发给你了。”

死党打开手机收下红包,又问陈遇:“你就专程来给我面对面用手机发红包?”

“不是,我小叔气头上要找我算账,我是来躲难的,借住几天。”

死党歪歪身子,看向站在陈遇身后的乌夕夕,一边用手肘撞陈遇,一边坏笑着调侃道:“哟,带着妞来我这借住,这不太方便吧?我家房间隔音很差的哦。”

乌夕夕以为对方怕他们说话会吵到他,便认真告诉他:“你放心,我们声音很小,让我不出声也可以。”

陈遇猛烈咳嗽起来。

死党笑得很淫荡,将他们迎进屋来,“客房在那一间,卫生间在这边,厨房冰箱,要是饿了就自己动手哈,我的队友还在等我开撸,你们不用客气,就当在自己家,自便就好。”

说完就急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乌夕夕疑惑地看看他的房间,“房里还有其他人?”

陈遇给她解释道:“他是在玩游戏,人都在电脑那头,就跟手机一样,不用面对面也能说话玩游戏。”

房主让他们自便,乌夕夕便也不客气了,何况她从未知道客气两字如何写,就去翻箱倒柜找吃的。

陈遇忙活了一天也没吃东西,跟着乌夕夕就着水吃几块饼干垫了下肚子,然后擦擦嘴叫停乌夕夕,“你吃几块就好了,我来做饭,一会再吃吧。”

他已经完完全全在不知不觉中就当上了乌夕夕的饲养员,很自然地做饭投喂。

等做好夜宵,陈遇还是有点在别人家作客的自觉,匀出一份送到投入游戏的死党面前,听到他忙着跟队友大吼大叫“别浪!先发育!中路团!上上上!肉坦你来开团啊!”,把碗往旁边桌子上一搁,无声地示意下便出来了。

吃饱喝足之后,陈遇才发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房间只有一间,床也只有一张,而乌夕夕已经翘着腿躺在上面了,没有可以商量的步骤。

陈遇去到死党的房间里,死党的游戏人物刚好死了,等复活的时间,他问陈遇:“你不去睡觉,在我房里做啥?要看我玩游戏吗?”

陈遇道出他的来意,“哥们,你的床挺大的,睡多我一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死党瞪大眼,“你放着妞不睡,跑来跟我挤一张床,进门的时候,我没用门夹过你的脑子啊,是不是怕我听墙角?虽然我家隔音不好,但我这会正戴着耳机玩游戏,绝对听不到的,放心大胆地去睡吧!”

陈遇囧了下,乌夕夕的真实身份不能直说,他只能转个弯说道:“我跟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男女关系。”

死党不太相信这套说辞,“真的?”

“绝对没骗你。”

“好吧,你非要跟我睡,那就睡吧。”

然而,陈遇完全睡不着,因为这个游戏沉迷患者,戴着耳机又骂又喊,完全没有可以让人入睡的环境!

陈遇躺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耳朵,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他从床上起来,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

等门关上后,死党才侧头嗤一句:“还跟我说没男女复杂关系,谁信啊!”

陈遇先是去沙发躺着,没一会,脖子就开始受不了,而且沙发又短又窄,他翻个身就要掉到地板上,还压到被蛇叼了一口的伤处,根本就没法睡。

要是凑合一晚的话,他强忍熬一夜也不是不可以,但总不能天天这么睡吧?

想来想去,他认为自己毫无龌蹉的念头,客房的床也挺大的,两人各盖各的被子,分睡两边,只要纯洁地睡觉,就算在一张床上,这也没什么的吧?

这么想着,陈遇就推开了客房的门,乌夕夕呈大字型霸占了整张床。

他站在门边踯躅了一会,才开口说道:“那个……乌夕夕,我那朋友要打游戏,我还是在这边睡吧。”

乌夕夕睁开眼,无声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将另一个枕头推落掉在地上,“你,睡地上。”

陈遇将“睡死党房里绝对被吵得睡不着”、“睡沙发超级不舒服”、“睡地板一般般不舒服”、“就是要睡到床上去但可能会被打死”做了个接受度的排序,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睡地板”,就当做是睡硬床板吧。

陈遇在迷迷糊糊睡着前,心里有个念头,“一定要快点解决这件事,不然要天天睡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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