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无论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魏晨孟激动的说道,只要能保全魏府的面子,别说一个条件,便是十个他也会答应。
“很简单,把我母亲的灵位从魏氏祠堂撤掉,拿来给我。”魏玲珑正容说道。
魏晨孟的身体一阵,不可置信的盯着她,道:“不可能,她怎么说也是魏家的人!”
虽说后来许多事发生得不尽人意,但是玲珑的娘和他却是有过一段真情,他也懊悔过当初,只是在种种利益下,他不得不这么做。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魏玲珑不以为意的说道,转身就走。
“等等!”魏晨孟开口叫住了她,苦涩的说道:“我答应你……”
“很好,什么时候我见到我母亲的灵位,我便什么时候替你说好话,最好快点,免得我反悔……鄙府简陋破败,就不留魏老爷了,还请自便吧!”魏玲珑转身说道。
魏晨孟点了点头,快速的离开紫轩阁,傍晚时分,派人把灵位恭敬的送到了魏玲珑的手中。
魏玲珑心中百感交集,双手颤抖的把灵位安置在灵堂的神桌上,拉着魏陌琛不停跪拜。
魏陌琛人小,不懂这个灵位对他娘亲有多重要,却感受到了魏玲珑流露出来的凄楚气息,肃穆的跪在魏玲珑身旁,不敢乱说话。
良久,魏玲珑才收拾好情绪,哄魏陌琛入睡后,独自一人回到了灵堂当中,细心的点上两支香烛,插在香炉两旁,接着点上了一炷香。
眼神复杂的盯着神台上的灵位,魏玲珑眼角泛起了一丝雾气,哽咽着说道:“娘亲,女儿不孝,让你受苦了……”
“这么多年女儿都没有给娘上一炷香,娘亲会不会怪我?”魏玲珑喃喃的说道。
从魏府逃离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间,她一直蜗居在小村庄,生下魏陌琛之后,更没时间回到魏府把母亲的灵位拿出来,直到小村子里魏陌琛火元素突然被激发,她才突然醒悟,是时候与魏府做个了断了。
否则大陆这么多个城池,她不会偏偏来到芙华城,来到这个拥有众多不怎么美好的回忆的地方。
是的,她心中无时不刻不在牵挂着母亲的灵位。
“娘亲你在那边过的好吗?女儿这几年来过的还行,您的外孙乖巧懂事,年纪虽小,却已经跟小大人一样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让他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汗……”魏玲珑仿佛看到了母亲欢笑的容颜,自顾自的说道。
她这才发现,跟母亲居然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如果母亲还健在的话,生活肯定会很幸福的吧?
寂静的深夜,昏暗的烛光下,她就这样抱着灵位自言自语,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仿佛是归家的小孩,抱着灵位蜷缩在蒲团上静静的睡去,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迷迷糊糊中,一个温文柔婉的少妇出现在了她的身前,正柔情的看着她,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掌心非常的真实温暖。
魏玲珑揉了揉眼角,抬眼一看,欣喜的神色爬上脸颊,泪水快速的滴下,吃惊的叫了起来:“娘亲!”
少妇抿嘴轻笑,眼眸荡漾着春水般的喜意,用大拇指把她脸庞的泪珠拭去,柔声唤道:“小玲珑乖,怎么说哭就哭了?”
听到少妇叫她‘小玲珑’,魏玲珑又惊又喜,母亲就跟小时候一样,对她如此的宠溺,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连忙咧嘴露出笑容,道:“女儿是见到娘亲太高兴了,这才哭出来,娘亲不要笑小玲珑……”
“傻孩子,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知羞。”少妇嗔道,却隐藏不了她内地里的关心。
魏玲珑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然后紧紧的抓住少妇的双手,撒娇道:“娘亲不要走好不好?还有,我把你的灵位从魏府搬出来,你会不会怪我?”
少妇摇头,说道:“怎么会,小玲珑也是为了我好,魏府那地方,娘亲是早就不想呆下去了,又怎么舍得怪你?”
魏玲珑心中一松,这才放下心来,而后开心的说道:“娘亲,女儿给你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外孙,可是他现在睡着了,要不女儿把他抱过来?”
少妇按了按她的手掌,笑着说道:“傍晚的时候,娘亲就见过了,是叫做琛琛的那个小娃娃吗?一看就是好孩子,你可要好好对他,要是欺负他,娘亲可饶不了你。”
魏玲珑连忙应道:“女儿知道啦,娘亲这些年你过的好么?”
少妇点了点头,把她搂在了怀中,魏玲珑忍不住又流出泪来,她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母亲温暖的怀抱了?时间久到连她都要忘记这种感觉了,情不自禁埋进少妇的怀中,深深的生了一口气。
少妇的身体突然抖了抖,魏玲珑慌忙抬起头,焦急的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少妇宠溺的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整个身体突然变得透明了许多,眼看就要消失了,脸色苍白的笑了笑,不舍的说道:“小玲珑乖,娘亲这就要走了……”
“不要,女儿不要娘亲离开!你留下来好不好?”
“傻孩子,娘亲早就不在了,难道还能强留在世上吗?小玲珑乖,娘亲会暗中看着你和琛琛,你们要好好的活着,千万不要过的不开心,好吗?”少妇一脸无奈,捧起魏玲珑的脸庞,细心的叮咛。
魏玲珑只觉得痛彻心扉,紧紧的拽着少妇的手掌,看着她的身体慢慢变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少妇柔情的看着她,突然附在她的耳旁说道:“小玲珑啊,魏家怎么对你娘亲都看到了,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再也不要心软了……魏晨孟……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
少妇的声音逐渐变小,身体透明的几乎都要融化到空气中了,魏玲珑神情一怔,如遭电殛,身体不停颤抖,母亲说的,都是真的吗?
“记住……好好活下去啊……”少妇呢喃,身体一阵空灵,魏玲珑回过神来,伸手想要抱住少妇,却发现只能抱到一团空气,母亲终究还是消失了。
“娘!”
魏玲珑大叫一声,从蒲团上坐直了身子,脸颊上满是冰凉的泪痕。
夜风吹入灵堂,烛火一阵摇曳。
魏玲珑怔怔地看着怀中的灵位,终究……还是梦一场吗?
泪水再度缓缓留流下,滴落在灵位上发出‘滴答’的声响,犹如撞击在心底深处,忍不住悲从中来。
泪源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了灵堂。
入夜,他暗中隐藏在魏陌琛的房间,设下了众多的应急陷阱,只要有人潜进房中便会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妥,而后孑然一身靠在在屋顶上,看着满天星辰,隐隐看到灵堂有烛火摇曳,好奇心促使下,便靠近观看。
魏玲珑怀抱灵位落泪的情景,被他全部看在了眼中。
不知为何,他便觉得,这个场景会烙印在他心底,一生都无法忘怀——无关情感,只是因为触及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悸动。
慢慢的走到魏玲珑身边站定,泪源一言不发的递给她一条手帕。
魏玲珑神色一怔,伸手接过。
“谢谢。”
泪源摇了摇头,盯着她怀中的灵位,半晌,说道:“很想念她吗?”
“嗯。”
“那便记在心里,一生一世不要忘记。”
泪源用指头指了指心窝,脸上的表情无比的认真。
魏玲珑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一如往常,泪源全身笼罩在黑色紧身衣下,病态的脸色显得更加的苍白,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眸深处仿佛暗流涌动,让人一眼看去,便忍不住沉沦。
他的表情既是庄重又是静谧,让人无法猜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魏玲珑却莫名的察觉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感伤,想来,他也是有故事的人。
泪源突然伸出他的手掌放在她的身前,魏玲珑一愣,在他的拉扯下站直了身子,想到泪源刚才说的话,低头怔怔的盯着灵位,心中豁然开朗,一直纠缠在心头的郁结快速的散去,把灵位小心的摆回了神台。
逝去的人可以怀念,把握住身边的人才是真正应该紧张的事情,于她而言,对她最为重要的人自然是魏陌琛。
“跟我来!”
泪源嘴唇轻启,不容置疑的说道,也不待魏玲珑答应,一把搂住她的腰际,揽着她跃出了灵堂,而后脚踏虚空,身形如电般窜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便站在了紫轩阁最高的建筑屋顶上。
魏玲珑不解的看着他。
泪源也不说话,修长的手指握在腰际的长剑剑柄上,瞬间拔剑出鞘,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响。
手掌虚抬,泪源手中的长剑无声的在空气之中不停挥舞,剑光如水,射入高空消失不见。
锵!
长剑归鞘。
泪源拉着魏玲珑斜躺在屋檐之上,指着高空清晰的吐出一个字:“看!”
魏玲珑疑惑的抬头。
泪源的食指冒出一缕小火苗,脱离了指尖转了几个圆圈之后,遁入了高空之中。
火苗升腾,月光般的剑光突然出现,与火苗接触后陡然炸开,整个天空仿若星辰幻灭,星光点点,火光、剑影不停交缠,犹如盛开的烟花,无声绽放。
魏玲珑眯起了眼睛,内心震撼,只觉得如此美景不该出现在人间,就在她啧啧称奇的时候,高空之上的剑光火影又发生了变化,不停的重组融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脸,轰然四散。
高楼之上,仿佛下了一场光雨,魏玲珑伸出手掌接取火星点点的剑雨,手掌毫发无伤,只有柔和的暖意,沁入心肺。
“心情好点没?”泪源抿嘴问道。
魏玲珑点了点头,转头认真的对他再次说道:“谢谢!”
泪源苍白轻薄的嘴唇微启,带着清冽的笑意,说道:“只是我心情好,不想让你破坏了我的兴致而已,下次再这般,我可要收费了。”
魏玲珑捂嘴轻笑,知道他在开玩笑。
“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泪源伸了个懒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在屋被上,怀抱长剑,闭目假寐。
魏玲珑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跃下屋顶,身后的泪源突然说道:“放心,没人可以伤害到琛琛。”
他既然这样说,便绝对可以做到,他就是这样的男子。
魏玲珑颔首,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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