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女学头筹

陌怜再怎么也是从二老爷府上过继进来的，不若陌羽墨一出生在将军府生活了十几年，是大家都当做宝贝疼爱的主子，而陌怜半道冒出，说是府中的小姐，可她也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生的，都这么大了才来寻人，谁知是什么样的人呢。故而府中的下人对她均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小婳，闭嘴。”陌羽墨呵斥，抬起头来责怪的对小婳道：“小婳，我这几日里对你太过宽恕，让你以为什么话都可以胡说么，回院子里去。”可那眼神中却一点没有责怪的意思，小婳心中了解小姐的意思，只假装做出委屈的样子退出了偏厅。清荷看着她仿若委屈实际欢快的背影，不由得想笑。

陌怜没想到陌羽墨竟然会为了她呵斥她身边跟了许久的大丫头，心中好不感动，可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心中的嫉妒又让她备受折磨。纠结中，却听见陌羽墨反过来安慰她：“小婳那个丫头让我宠得太过了，回去我就罚她，你莫要多想。”

腿上的温热那么明显，其中的疼痛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为什么她会对自己那么好呢，陌怜想不清楚，可小婳的话又在她耳边盘旋，纠结的神情就突然退了下去：“小婳姐姐说的对，是怜儿不会说话，姐姐你莫要罚她，要怪就怪我吧，是怜儿笨拙才惹的小婳那般生气，她也是在乎姐姐，你若是罚她，怜儿心中不安。”

盯着陌怜看了一会儿，在她被自己看得表情僵硬的时候，陌羽墨才微微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你替她求情，那便依了你，若是再有下次，我一定不饶她。”

“嗯，谢谢姐姐。”

这里两个人心中各自藏着自己心中的感受，表面上一副姐妹亲和的模样，相视而笑，一个美貌非常，一个俊丽无双，自成一道美景。虽然其中一个华服着身，一个麻衣布缕，却偏偏难得的和谐，碰撞出视觉的惊艳。

将军夫人回到主院，犹豫了些许，还是对着小红道：“你去让俏姨娘起来吧，将她安排到茯苓院去，至于陌怜，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她住哪里，让你一会子问问老爷，其余的事情，抽两匹缎子，一匹月白纱给她做几身衣服，先委屈墨儿，将她这几日做好的新衣给怜儿穿，她们两人身形差不多。再让墨儿带着怜儿去宝华楼选几套首饰，将军府的女儿打扮不能够太过寒酸。”

说完，想了一会儿又道：“以后她的一应用度与墨儿一般无二吧。”叹了口气，将军夫人似乎是累了，挥了挥手：“就这些，你先去办吧，我休息一会子。”

小红应是，可还是有些犹豫：“夫人……那怜儿小姐毕竟是个庶出的，若是与大小姐用度一般无二，可不是让大小姐心中觉着委屈？”

“墨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争这些的，你放心去办吧，让小玉进来吧。”将军夫人眉心紧蹙，甚是疲累的模样，小红也只好应是，才退出了房间。

将军夫人抬手揉着眉心，她是将军府的主母，既然丈夫要把自己弟弟的女儿过继到府上，她也只能将事情处理好，如今俏姨娘和陌怜已经是注定在府中住下，她也不能偏颇了谁，还要好好安顿那个明里暗里一直在勾引将军的俏姨娘，都说她人前是将军夫人风风光光，可所背负的责任也许多，如今这个境况，她心中又如何能够好受呢。

闭着眼，将军夫人靠在椅子上养神，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小玉进来了，便吩咐道：“小玉，来为我揉揉脑袋，今日一直隐隐的疼。”

脚步声顿了顿，并没有应声，可将军夫人太累，并未注意这一点，她对身边的人向来宽容。一双微凉的手放到了太阳穴，轻柔的为她按揉着，将军夫人蹙着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并未注意到这双手比平日里要粗暴，力度亦是不同。

过了一会儿，外头又传来脚步声，头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将军夫人还是没有睁开眼，只说道：“继续，莫要停，院子里啊，就你的手艺最好，一有点不舒服，你给我按压一下就轻松了许多。哎……”最后一句叹息中有些疲累，头上的揉捏更加的轻缓舒适。

小玉刚毅踏进将军夫人的屋子，就瞧见老爷竟然站在夫人身后为夫人按摩，她睁大了眼睛，却又一瞬间低下了头，想退又不能退，小红只说夫人找她有事，并未说老爷也在。想了一会儿，她还是恭敬的开口：“夫人，您唤小玉过来有何事么？”

突然的声音让将军夫人一下子睁开了眼，却见着小玉站在门口，那站在她身后为她揉按的人是谁？她转过头，却见陌将军正歉疚的笑着看着自己。将军夫人震惊在原地，小玉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也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已是多余。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陌羽墨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出现在自己院中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讶然，她没想到父亲竟然这么快就将母亲哄好了还一起来了她的院子。

被自己的女儿这么看着，两个人都面色红润起来，将军夫人瞪了陌将军一眼，走进陌羽墨的房间，牵着女儿的手：“怜儿如何了？”

陌羽墨乖巧的回答：“我将她安排在侧院了，清荷带着她换衣裳呢。”陌怜那副寒酸的模样肯定不能在外面走动，陌羽墨接着说道：“小红姐姐已经来说过了，我已经将我那些颜色鲜艳的新衣裳都送给怜儿妹妹了，我平日里又不怎么穿，放着也是浪费。怜儿妹妹倒是比墨儿更适合那些衣裳。”

将军夫人和陌将军都点点头，陌将军也在一旁坐下：“墨儿做的很好，以后怜儿就住在你的烛烟院了，你是姐姐，要好好照陌怜，礼仪，琴棋书画，爹过几日请个女先生，这几日墨儿先教着怜儿。”

“这怎么行，墨儿自己还是个孩子，又怎么能教导怜儿呢？”将军夫人不同意。

“娘，我可是女学头筹，您别小瞧我。”陌羽墨靠在将军夫人的肩上，深深的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幸福过，一家三口这么坐着说说话，是她上辈子十多年来难以奢望的幸福。

“你看看，这才说两句呢，就骄傲上了，这可怎么行。”将军夫人点着她的额头，却十分亲昵慈爱，这是她最疼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