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斗琴

他每天假装一副风流的模样迷惑李孝潜的眼线，到处沾花惹草，又还总是对她暧昧不清。陌羽墨咬了咬牙，便转了视线不与李孝信对视。

只见那罗月月见了李孝信，一双眼都要黏在他身上了，陌羽墨冷了冷目光，心中愈发的对李孝信颇有微词。只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不满从何而来。

不仅仅是罗月月，在这里所有女子，有一半的目光中带着爱慕，带着势在必得的流光，而其中以罗月月为最。虽不知今生罗月月为何爱慕李孝信而不是李孝潜，可对她来说，这些儿女情长都不能影响她对前世仇怨的报复之心。

“信王爷，您方才说什么？”罗月月忸怩着踩着小碎步，来到李孝信的案前，她恨不得将整个身子凑到李孝信的身上去，那一张俊俏的小脸上，一下子红润起来，简直就像猴屁股一样。

陌羽墨再一次收回视线，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安安静静的擦着自己的琴，仿佛那琴就是她最珍贵的宝物。

李孝信余光看了一眼陌羽墨，并不回答罗月月的问题，也只对着她微笑。罗月月也抬眼看他刚刚看过的方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落到了陌羽墨身上。又想到上次，信王爷对陌羽墨的维护，她心中的怒火又冒了上来。

书院中的学生们都站起来迎接信王爷，只陌羽墨却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罗月月眼珠子一转，挺直着背脊，正义盎然的指着陌羽墨道：“你大胆，王爷并未让你坐下，你竟敢坐下！眼中还有没有王爷了？”说起来，她又洋洋得意的瞧着陌羽墨。

陌羽墨没有反应，依旧我行我素，众女心中稀奇，以往陌羽墨要是这般被人指着说，她早就跳起来了，可今日却是十分镇静冷淡。见陌羽墨不理会罗月月，李孝信依旧似笑非笑的瞧着陌羽墨，对陌羽墨的认识便又上升了一个层次。罗月月却私下以为她是想方设法的吸引信王爷的注意。陌羽墨若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一定会不屑的嗤笑。

不想跟罗月月继续吵闹，陌羽墨抬起头来面无表情：“你不是要比琴么，怎么比？”她语气十分平淡，好似并没有犯花痴把李孝信放在心尖头的位置：“不要耽搁同学们上课的时间，既然本夫子要为你们做裁判，就尽快比试吧。”

众人都忽略了李孝信方才说要给罗月月和陌羽墨做裁判的时候自称“本夫子”，而陌羽墨却听得清清楚楚，她早就听闻琴夫子和骑射夫子如今少了一人，故而肯定会有新的夫子来，她竟然没想到竟然是李孝信。

众女回过神来，又望向李孝信，他才懒懒的道：“本王不才，被父皇强行安排给你们教导琴艺，却不想竟然遇到两位小姐的比试，本王自然是要好好瞧上一番的。”他也不计较陌羽墨对他的冷淡的态度，陌羽墨见到他就没有情绪正常的时候，他已经习以为常。

“哪里，王爷天人之姿，您做小女子的裁判，是小女子的荣幸。”罗月月甜甜的开口，嗓子捏得很软，那其中的腻味，听得陌羽墨直起鸡皮疙瘩，她搓了搓手臂，然后故作镇定，站在一边。她虽然很不想面对罗月月，更不想面对李孝信这个花花公子，可还是安安静静地服从安排，他毕竟是皇上钦点的夫子。

这教室中的席位还有很多空缺，罗月月马上找到位置坐下来。两人并未规定演奏什么曲子，自由随心，罗月月对自己的琴艺很是自信，坐下的时候还轻蔑的瞪了一眼陌羽墨，又眼波流转的望了一样李孝信。

而堂中的女学生们，心中却都相信着，陌羽墨一定能够获胜，只因这几年来，学年考核，月考核，陌羽墨均是女学中的头筹。罗月月，虽不知深浅，众人都还是相信陌羽墨的。

“既如此，本王来定吧，你们两位弹奏《高山流水》吧。一起弹奏”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高山流水》并不是琴曲，而是琵琶曲，并且拥有那般杀伐气息浓烈，悲壮又荒凉的意境的曲子。向来不受这一众女子的欢迎。女子，就是喜爱一些伤春悲秋，明媚欢快的曲子。

陌羽墨抬头看李孝信，震惊和愕然，她便也以为李孝信会出一些简单的题目。虽然《高山流水》是很罕见的曲子，对她来说，用琴弹出来并不难。当初竹流芳与她闲来无事，便是用琴来弹奏这首曲子，更何况《高山流水》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那其中的意境她处于宫中，又一心扑在李孝潜身上，也弹不出那种意境来。

“王爷，可《高山流水》是一曲很罕见的曲子……”罗月月果然皱了眉头，她有些犹豫。

李孝信撑着脑袋，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案上的琴弦一边开口说道：“曲子便是曲子，既然谱子存在于世间，就没有规定非得用固定的乐器弹奏出来，既是琴艺高手，琵琶曲又如何？”手指不停扫动，音符缓缓流出，堂下的学生们均楞在原地，仿佛在思考李孝信话中的道理。

陌羽墨听得出来李孝信弹的曲子正是《高山流水》，正待她仔细品味其中的意境，李孝信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如何，你们比是不比？”

罗月月咬了咬下唇，将视线转向陌羽墨，却见她面无表情，似乎让她这般也不过是小事。罗月月最是讨厌她这样沉着冷静的模样，恨不得让人给她撕破那张脸，她心中发了狠：“比，只是我怕她会有意见吧？”总之，她就是想要处处都踩陌羽墨一分，她心中才舒坦。

不理会罗月月的挑衅，陌羽墨也不去看李孝信那奇奇怪怪的表情，只坐在座位上：“开始吧。”

没想到陌羽墨竟然敢应，罗月月脸色也终于阴沉了下来，不在李孝信面前端着，她自问觉着自己的琴艺在京城贵女中已经算是拔尖，否则也不会让她直接跳到这个教室来上琴艺课。安抚了一下自己不安的心情，罗月月冷哼一声也在一个空位上坐下。

王绵亿有些担心，虽然陌羽墨在琴艺方面在女学中是顶顶好的，可罗月月这般自信的模样到底叫她心中有些没底。她担忧的看了一眼陌羽墨，默默的退到一边，给陌羽墨留出了空间。

盯着手下的琴，陌羽墨的思绪有些翻飞，她不是害怕，也不是在胆怯，她就是在怀念而已，那些悠然自得的日子竟然成了她上一世为数不多的开心快乐放松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