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毁容

陌羽墨出府之前叫上了陌彦，彦儿很理解她如今面对的局势。李孝潜爱的是陌怜，可他为了皇权，不断向她示好，目的就是登上大位。可一旦真的登上大位，陌羽墨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会被他弃之如敝履。陌羽墨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还是带着陌彦一起，况且陌彦和李孝潜竞争皇宫里御前侍卫的职务，对手的敌人，那边是朋友。

马车在青石板街道上行驶，外头小商贩们的吆喝贩卖声不绝于耳。她今天要去的是一个医馆，就在京城附近的郊外。

“姐姐，你今日要带我去什么地方？”陌彦忍不住问。

墨儿姐姐突然差清荷来他的青松院，说是有事找他出去，可直到如今都要出城了，却也没见她说一个字。

她神色有些落寞和凄楚，陌彦心里有点紧张，眼见马车已经出了城，往城走去，陌彦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问了。倒是没有怀疑陌羽墨的用心，只是她今日表现有些太过奇怪，陌彦实在心中委实不安。

陌羽墨挑开窗帘看外面，已经可以看见一片一片的山林，再过半个时辰，便可以到达她今日的目的地。

趁这段时间，她决定把前世的事情告诉陌彦，陌羽墨低下头，只轻声问道：“彦儿，你相信人的梦境吗？”

若是放在前世，她是不信的，可如今她重活一世，许是上天垂怜，也可能是她死前怨恨过重，阎王爷也不收她，才让她回到过去。

陌彦双手放在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陌羽墨，想要从她面上看出什么来，却只见她低垂长睫，他也看不见她眼中的神色，更不知她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只是乱力鬼神向来是忌讳，于他却并没束缚：“信，也不信。”

陌羽墨抬头看他，陌彦瞧见她眼中隐隐的期盼，有些惊异，却还是继续说道：“人人都说死后轮回，轮回再入六道，再为人为畜，便是前世今生吧，”话落，陌彦看着陌羽墨眸子缓缓暗了下来，似乎心事重重，陌彦就愈发的奇怪了，今日姐姐真的很是奇怪。

无论再怎么成熟，陌彦也还是个少年，陌羽墨前世今生都让她活得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所以他不能理解陌羽墨的行为倒也可以理解。

陌羽墨虽然有些失望，可也知道陌彦并不能仅仅靠一句话就能够明白自己心中所想，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她又转头看着外面，轻启唇瓣：“彦儿，我昨夜做了一个梦。”

“梦？”他昨夜也做了一个梦，梦见陌羽墨的房中走进一个天仙一般的男人，想娶她为妻，他们做的梦会不会是同一个梦呢？明明是好梦，为什么这般沮丧？

陌羽墨不解释，继续说道：“梦里，我在婚礼大典被皇三子注意到，后来成为了他的明王妃。”

陌彦擦嘴：“你看上三皇子了吗？可我觉得五皇子和你才比较配呢。”

也不管陌彦，陌羽墨继续说：“我没有识破陌怜的诡计，对她无微不至，无所不给。她却引诱我和三皇子在一起。当时甜蜜的爱情，温暖的亲情，正是我最喜爱的模样。于是我便嫁给了他，却不料，是落入了陌怜和三皇子的阴谋诡计中……”

陌羽墨平静的述说着，仿佛在说梦中的故事，仿佛那口中的自己与陌怜，自己与李孝潜的事情便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陌彦看着陌羽墨，忽然觉着她好像在说着一个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她在说，他在听，也在看。她的眼中有些泪花泛滥，又有冰冷寒霜，可最终一眨眼，仿佛又是他的错觉，只留一片死水一样的平静。清丽如莲的容颜苍白，纤弱的身子显得那般单薄，好像风一吹就会随风飘走。

陌彦被她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只静静地听着她述说：“冰冷的剑刺进胸膛，只觉得冰雪冰冻了全身，那时发誓，若有来生重持剑，屠尽天下负心狗。自那以后，我就醒了，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彦儿，那个梦如此真实，真实得我以为我在另一个世界又过了一辈子。”

她突然伸手抱住自己的肩头，陌彦几乎能够看见她干涩的唇瓣，恐惧的眼神，就连他自己，都是带着不可置信与痛苦：“那我呢，姐姐，我在哪里，我在何处？为何没能救你？”

他控制不住自己声音里嗯颤抖，实在是陌羽墨的梦说得太过真是，与他几月前做的那个梦竟然那般相似，可是他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他就那般痛苦了，姐姐，只怕比他更加痛苦一万倍吧。

“我找不到你，你逃过去了，梦里姐姐唯一的欣慰，便是你没有消息。”陌羽墨听出陌彦声音中的颤抖与不可置信：“彦儿不用太为姐姐担心，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一个梦而已，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竟然宛如千万均沉重，压得陌彦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经历过这么多，是真是假没有必要去探究，若是姐姐说的是真的，她一个人承受着多少的痛苦。这么可怕的一个梦，可怕到他不敢相信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境。

“彦儿，你曾说过，姐姐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是不是？”陌羽墨面色终于不再苍白，反而是陌彦的神色苍白了起来，他知道，陌羽墨是将那个梦当做了真实的事情。

陌羽墨也不劝慰，继续接着道：“不管梦真实与否，姐姐接下来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不管有多疯狂，有多不能理解，你都不要阻止我。”

她又悲切地说道：“我每晚都能听到儿子在叫我娘亲，彦儿，他就像真的存在过一样，叫得姐姐心中一阵一阵的疼痛不安。”

“姐姐，你受苦了！”陌彦突然出声安慰，他看着陌羽墨盈满泪水的双眸，他能够体会到姐姐所受到的苦。

这时车外的下人都突然翻开帘子看进来，出声安慰道：“少爷小姐，不要太往心上去，老人们都说，梦都是反的。”

陌彦也开口安慰：“姐姐，那你接下来想去神医那里做什么？”

“毁容。”陌羽墨一脸冷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