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婉拒赐婚

“启禀太后，也不是，臣女无意于在两位皇子之间周旋，臣女只想在家侍奉双亲，求太后成全！”陌羽墨单膝跪在地上，抬起双眸看着太后，眼眸中神色平静，完全没有小女儿惺惺作态的神色。

太后盯着她，缓缓道：“你可知道，你此刻正在干什么？”太后本来想要在大殿上赐婚，只是觉得应当把这件事情跟陌羽墨事先说好，让陌羽墨不至于在殿上高兴得失态，却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拒绝！

陌羽墨直视着她，脸上完全没有惊喜的神色，一字一顿道：“臣女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但墨儿并不是仅仅为自己着想，而是为三王爷和五王爷。”

太后的脸上的神色略略显得惊疑，拖长了语音，哦了一声，仍是不动声色。陌羽墨知道，太后在思考她是否在撒谎，若是说错了话，很有可能会引得太后大发雷霆，被打进天牢。但是，不愿意就是不愿意，若是嫁给李孝潜或者李孝信，跟当年嫁给李孝潜又有什么区别？将过去的悲惨再重来一遍吗？她知道，李孝信此刻帮她说话，是出于真心喜欢她，但这种喜欢能够持续多久呢？她不想再把过去重新经历一次。

她将心一沉，置至死地而后生，她绝不会再嫁给皇室中的任何一个人！

“太后，两位王爷都需要出身高贵，有大智慧，可以扶持他们大业的女子，他们都有与太子一较高下的本事，若是娶了墨儿，这么一个脸上长斑的丑女，除了让他们被天下人耻笑之外，别无他用。太后真的心疼两位皇子，就不能这样做。”

宫女们站得远，不知道这边在说些什么，却看到太后和华清公主两人脸上变了色。空气中某种凝重的威严一下子压了下来，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自己的心思早已被这个丫头看穿了太后的脸突然沉了下来，变得阴云密布。两位皇子都是她的孙子，他们身上延续着她的血脉。其中李孝信最为太后疼爱。原本李孝信可以得到她的支持，他一出生的时候，太后将他抱到了自己身边抚养，可是很快就被他的母亲想法子要回去了。

这样一来，李孝信母亲过世之后，和她这个祖母又略有生份，而李孝潜这个孩子，虽然总是谦逊谨慎，可在太后看来，他小小年纪便是心机深沉，和谁也不亲不爱。叶贵妃虽然不善于看人，却善于讨好人，她一直以自己忙于代理宫务为由，三天两头把李孝潜送到太后膝下，事实上，感情需要从小培养，李孝潜就是从小在她宫中长大的，让她在人生的暮年，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

可想而知，表面上太后一视同仁，甚至一直在帮助太子，她真正喜欢的孩子就是李孝潜。她已听说过太多兄弟相残的故事，她担心这样的悲剧在自己的孙子中间重演。

而李孝信的母亲去世以后，她觉得便成为他唯一的守护神。甚至，她是希望李孝信的生母早点消失的，因为她始终觉得，李孝信的生母只是有些小聪明，并没有大智慧，这些年若是没有来自于太后的庇护，李孝信无法平安长到这么大。

然而，她不能永远保护他，她的年纪已经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很快李孝信就要开始自己保护自己了。她不担心皇帝为难李孝信，因为她知道，皇帝同样很喜欢这个品行纯良的儿子，她担心的是太子和李孝潜将对李孝信不利。而且，皇后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儿子，肯定会对其他的皇子痛下杀手，李孝信说不定就会因此而遭到皇后的毒手。

陌羽墨深知太后在想一些什么，她早已看出太后暗地里一直在帮助着李孝信。而且，在太后看来，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

因为朝堂之上，一致排外，早已谋划许久的太子和拓跋真同样不会让李孝信插手朝政。那么，太后必定会想法子让李孝信获得更多的军队，而此刻，李孝信也是手握重兵。

军队和朝廷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不管你是什么人，还得靠军功说话。只有军功高，威望才能高。

李孝信可以靠他王室的身份和太后的扶植，得到指挥权，却不能靠这些来征服千万将士之心。要征服千万将士之心，只有靠一场又一场的胜仗。而这一次战功，让李孝信一下子便名扬天下，夺得了边境控制权，再加上他父亲的那二十万人，他已经足足有了四十万的军队。不管是谁坐上皇帝，想要动他，都要好好掂量一下。

太后的脸上风云变幻，一瞬间闪过杀机，她甚至在思考，待会儿可以秘密处死陌羽墨而只说她不幸染上急病去世，或者就说她触犯了宫禁，直接被处死了。

陌将军如今是朝中元老，陌羽墨又是嫡出大小姐，太子和李孝潜也不会看着她嫁给李孝信，这等于是把全天下的兵马势力，送到了李孝信的手中。

“手握天下兵马，对目前的信王爷来说，反而更加危险。太后娘娘为信王爷计，当另择良配才是，切不要将他推上风尖浪口。”陌羽墨仿佛看不出太后的心思，面容沉静地道。

太后迟迟下不了决心，目光对上陌羽墨的眼神，不发一言，最后，她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忽然间，笑了起来。

她一笑起来，李轻歌只觉得压力顿减，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她是知道这位祖母的，平日里看起来慈眉善目，真的杀起人来，那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刚才陌羽墨开口回绝，她差点以为太后要下令将她推出宫门去斩了。

好险！墨儿刚刚其实是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啊。

太后笑了一下：“哦，原来你是真心真意为我的孙儿着想啊。”

正是如此，臣女才会斗胆说出实言。

太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淡淡道：“从来没有人敢违背过哀家的懿旨，你凭什么以为哀家要听你这冠冕堂皇的片面之词！哀家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陌羽墨静了片刻，继续说道：“臣女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也许狂妄大胆，也许会触犯太后，但，说实话，这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鱼跃龙门，但于臣女来说，却不是好事。如今殿下求太后赐婚，固然出自一片真心。可太后同意，不过是因为臣女善于谋略，将来能够襄助夫君。可是，一旦嫁入皇子的府中，只会整日里沉沦于妻妾之争嫡庶之争，将再无余力去帮助夫君。再加上臣女性格不够温婉，容貌也有折损，天长日久，殿下的爱慕之情终将退却，另宠他人。长此以往，臣女将会变得心胸狭窄刻薄待人，只怕太后赐的正妃之位，也不能填补臣女心中的寂寥与愤恨。臣女如今和殿下是朋友，这样的关系已经很好，实在不希望将来有一天只能得到他的憎恨，请太后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