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密谋

这天气，正是水仙花的花季，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陌羽墨蹙眉，看着香竹指挥人将水仙花搬进来。这水仙花一看便知是高贵的珍品，未开放的水仙花花蕾纯白无暇，似一团雪球，而大部分已经开放的则错落有致，清香扑鼻。也陪衬得好，嫩绿光亮而细致，真如绿鬓朱颜，令人有忽逢绝艳之感。

水仙花，前生自己最爱的花。

那时的皇宫里，曾经遍植水仙花，那时候，她以为纯洁的水仙花象征着李孝潜对她的呵护与珍爱。后来她才知道，水仙花实为不吉利的东西，李孝潜实际上极为厌恶。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他今天竟送来了水仙花，真是绝妙的讽刺。

香竹道：“三殿下说名花配美人，今日无意中叨扰了诸位小姐，所以借花献佛，聊以赔罪。送给陌怜小姐的是玫瑰，韵儿小姐的是蔷薇，心儿小姐的是茉莉。

看着陌羽墨的神情，香竹住了口。

看着开得正浓的水仙花，陌羽墨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拂过开得最盛的一朵花，默立许久后，才僵硬的抬手，把最美丽的一朵摘下。那朵花的颜色竟是极艳极纯，在烛光下，宛如一张苍白的脸。她的手慢慢握紧，花瓣在指掌中扭曲，然后，狠狠一掷，花瓣碎了一地。

香竹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陌羽墨道：“晚上风大，冻坏了水仙花。”

香竹明白过来，低头道：“是。”

小婳不免心里一惊，小姐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们竟然一点都捉摸不透呢？

三夫人一回到屋子里，便立刻屏退了众人，厉声道：“跪下！”

陌怜一怔，从未见过三夫人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几乎忘记了动作，直到老嬷嬷提醒她，她才跪了下来。

“怜儿，你可知今日做错了什么？”

陌怜一听到三夫人说的话，立刻意识到这是针对今天自己和陌剑锋联手陷害陌羽墨的事情而来，知道她生气自己的隐瞒，便低下了头，不说话。

“你可知道，当初把你接进将军府里面，教你读书写字，弹琴画画，把你捧在手心里，把你培养成一个淑女，都是为了什么？”

陌怜猛地抬起头，道：“我知道将军府上下只有三婶最疼爱我，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和大哥收拾了陌羽墨，要任由那个小贱人爬到韵儿的头上去？”

三夫人怒气难挡：“你这个蠢丫头！我平日里怎么教你？！你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和嫡小姐平起平坐？你要气死我吗？！”

陌怜别过脸，泪水盈盈欲坠，偏偏就是心下不服气。

三夫人急怒攻心，几乎要背过气去，老嬷嬷见状不好，赶紧上来替她顺气，又倒了一杯水，三夫人喝了一口，这才平缓下来：“怜儿，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吗？”

陌怜一愣，有点不知所措。

三夫人叹了口气，亲自走上去将她扶起来，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轻声道：“怜儿，早在一开始，我们就想把你接到府中，由你辅佐韵儿当上皇后，绝对不可以让陌羽墨那个丫头沾到半点好处。”

陌怜美丽的眸子染上一层疑惑。

三夫人道：“你是将军府里唯一一个知书达理又美丽的女儿，你想想看，如果不是我们从小到大对你这样悉心教导，要求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怕寒冬酷暑也督促着你不让你懈怠？”

陌怜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道：“因为什么？”

三夫人的笑容有些神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生长在乡下依旧美丽，将军府很少让你抛头露面，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媒人将将军府的门槛都踏破了，我们都不肯让你出嫁？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将军府上下都不曾苛责过你，疼爱你一如往昔。”

陌怜的面上，越发显出不解。

三夫人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长发，道：“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懂吗？早在一开始，我们已经决定，让你讲给三皇子，让你辅佐韵儿，让韵儿将来有一天能够母仪天下，让我们三房的权势变得不可撼动。”

陌怜整个人都呆住了：“可是当今陛下他是一个。

三夫人笑了，“傻孩子，陛下已经老了，可是他还有儿子，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们都很优秀，很了不起，还大都和韵儿年纪相仿。总有一天，其中一个人会登上皇位，而你，要先找到那个会登上王位的人，然后，我才好放心让韵儿嫁过去。”

老嬷嬷垂下头去，原来，夫人的心里盘算着这样的主意。

三夫人微微一笑，道：“你想想看，嫁给皇上，必须是系出名门高贵端庄的淑女，所以我们就照着一切王妃所应具有的品质一直在培养着你。”

“可是，可是。我。。。。。。”陌怜虽然早已隐隐猜到三夫人的计谋，如今却第一次真的听三夫人亲口承认，不免有些吃惊。

“作为皇帝的妃子，必须是高贵的，可也不能是威胁到陛下皇位的权臣。所以你父亲纵然身为丞相，却一直韬光养晦，秉守中庸之术，不肯轻易培植党羽，任何时候都附和陛下的圣意。旁人笑话你父亲胆小如鼠，可这才是真正的为臣之道，那些出头的自以为不可一世的，终究都会被剪除。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今天闹成那样，你父亲都一力将事情压下来，不肯过分责怪你了吧。”

陌怜一边听，脸上慢慢出现了一丝阴冷，可很快，她又沉下脸来：“可我觉得，陌羽墨也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而我也不能保证三皇子一定能够登上大位。”

三夫人皱起眉头，想起陌怜也不一定能赢过陌羽墨，这才提点道：“我虽然厌恨她，却一直按捺着没有动手，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有一个念头在陌怜的脑海中转了转，迟疑道：“三婶，你在等机会？”

三夫人笑了：“你果然还不算太笨，对待敌人，若不能一击必中，则要等待时机。你祖母如今正宠爱那丫头，她的父母也还健在，我们上赶着去触霉头，只会惹得一身腥，你没有发现吗，虽然祖母没有怪责你，可她对你失望了。”

陌怜一怔，喃喃道：“失望了？”

三夫人叹了口气，道：“陌家最出色的女儿固然不是韵儿，可是陌羽墨也不是唯一的女儿。若是让老夫人不断对其他人失望，她就会慢慢放弃你们。”她猛地想到，“陌羽墨说不定就是在一步步把你们全部铲除。”

陌怜咬牙：“我不信，将军府那么苦心把我安排在三皇子的身边，会舍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