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以毒攻毒

然而紫衣人看到了蟒蛇游进室内，却没有一丝惊讶，走上前去，伸出手来，竟然让那蛇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了他的衣袖里，陌彦狐疑地望着他，心中第一次感到震惊。

他小时候的确曾经听说过有人驯养蛇来传递信息，却从未亲眼见过，因为蛇极难掌控不说，很容易就会反咬一口，弄不好连自个儿命都丢了。

蟒蛇颈中系有一根不起眼的竹管，写着密语两行。紫衣人取出来，仔细看过，随后走到烛台之前烧掉，然后又小心取出竹管中的字条，不知在上面写了什么，仍然系在蛇颈。

陌羽墨看着那条比木棍还粗的蟒蛇消失在窗前，面上出现了点兴味。

陌彦对那条蛇显然并不感兴趣，可是他瞧陌羽墨似乎很感兴趣，便轻声道：“这蛇怎么养的？”

紫衣人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这还是陌雨墨第一次和颜悦色地和他说话，让他激动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赶紧道：“这是我一直饲养的蛇。小主人，你看。”他解下腰间的香囊，小心翼翼递过来，“这香囊里有一种秘药，这气味人畜无觉，只有用此药养大的蛇才能嗅出。”

“原来是这样。”陌羽墨露出些微惊喜的神色，陌彦立刻道：“别人可以驱使这蛇吗？”

紫衣人一愣，随即摇头，这蛇便是他苦心训练出来，在非常时期与部下保持联络的秘密信使，别人不要说碰一下，靠近都会被咬死。

别看这蟒蛇不怎么起眼，却是剧毒之物。

陌羽墨顿时感到失望，她对这条蟒蛇非常感兴趣。

陌雨墨当然看得出来陌彦的细微表情，轻声道：“没别的办法吗？”

紫衣人以为他喜欢，大喜过望，若是小主人喜欢，奴才可以替您养两条，只听您吩咐，绝不会伤害到您的。

陌雨墨点点头。

随后，紫衣人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陌彦见状，知道他有话不好说，所以干脆站起来，道：“在屋子里呆了太久，我出去走走。”

紫衣人冷哼一声，他倒是不怕陌彦离开，因为外面都是他们的人，没有他的同意，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陌彦等陌羽墨一出去，就虚弱地靠在了软垫上，很显然，刚才他都是装出来的平静，实际上他全身都痛得要命，有一股火气从喉咙里一直燃烧到五脏六腑，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这种痛苦，他还从来没有尝到过。

紫衣人上前一步，低声道：“小主人，外面那个公子，奴才左思右想，还是不能留下她，您想想看，万一他知道了您的身份？”

“若是你要伤他，就先把我给杀掉。”陌雨墨心里一急，猛地从榻上坐起来，然而他一动便立时觉得仿佛有人在她胸腔里放了一盆火焰，不断地在灼烧，口鼻处却似多了一块棉花，堵塞住呼吸，拼尽全身力气也吸不进一口空气来，立时又倒下去。

紫衣人万万没料到看似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的陌羽墨，为了保护陌彦，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凛冽森然的话来，被他惊得变色。

原本他以为小主人容貌过于美艳动人，又在陌家长大，与主子并不相像，现在再看对方时忽觉得这个少女的身上里透出煞气和坚忍，倒真有几分动人心魄的别样意味了。他要是想护着一个人，哪怕拼上性命不要，这和主子是何其相似，真真是要命。

虽然这样想，他却不敢擅自做主，所以赶紧跪下道：“小主人不要生气，奴才再不敢了。”

陌羽墨想要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感到血液发了疯一般在血管里拼命膨胀，忽而又一下子往上涌，涌上头顶，像快要冲开天灵盖喷射出去似的。全身上下如同有千万只蛇虫鼠蚁在啃咬，四肢百骸酸痛难忍，眼前如同七彩光芒闪烁交叠，晃得他头晕，呼吸也越来越艰难，整个人煎熬得都要炸开了。

她突然觉得很害怕，拼命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下意识地叫着陌彦的名字，紫衣人一看不好，立刻冲出去叫人。

陌雨墨只觉得自己就要熬不下去了，就在这时，一双手接住了他，滚烫而温柔。他拼命睁大眼睛，清晰地看见陌彦的脸，此刻，他的脸上已经看不见往日的平静和温和，全部都是惊惶失措，慌乱的表情。

陌羽墨没有想到，自己一回来就见到这场景，真是心急如焚。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少年已经成为她身边很在意的人，她原先以为，他是她的包袱和责任，可是现在她却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墨儿，你要撑下去。你曾经跟我母亲保证过的，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墨儿姐姐，你听我说话。”陌彦不停地和陌羽墨说话，直到她重新有了意识。

看到陌彦在自己眼前，陌雨墨咬住嘴唇，强撑过一阵疼痛，这才勉强忍住，笑道：“我没事。我还会一直照顾你的。”

她的嘴唇干裂，隐隐带着血丝。

陌彦回过神，接过一旁婢女递过来的茶杯，沾着温水，轻轻点在墨儿的唇上，“你一定会撑过去，我还要向你请教很多事情呢。”

陌羽墨不由轻笑了下，微微闭上眼，至少，她用自己的痛，来守护着对陌彦的责任。这很好，她没有和母亲一样丢下他。

母亲曾经答应过，永远陪伴在他的身边，可是她还是被死亡夺走了性命。现在，他只剩下她了，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相信的人，也只有她。

大夫又来送第二次药，陌雨墨的精神极为倦怠，人也似睡非醒，软软的靠在枕头上，烛灯发出昏黄的光，除了陌彦的面孔，她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苦苦的药送到嘴里，因为在似醒非醒中，一直压制的倦意让他下意识的抗拒。

“墨儿姐姐，这是第二碗药，喝完你就好了。”

“真的，彦儿保证，再吃这一次，你就会好了。”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荡荡，让她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那苦苦的令人作呕的药。

“你答应过我的，也会一直保护我的，你忘记了吗？”

陌羽墨几乎没了回应，紫衣人猛地回头：“你不是说只要想法子去掉那些东西的剧毒，就能救她吗？”

老大夫神情紧张，大汗淋漓，他已经尽了全力，为了减轻药物的毒性，他特意将那些东西煮过三遍碾成粉，又加了好多珍稀的药材进去中和药性。

可原本就是剧毒，不会因此就完全去除，话说回来，若是真的一点毒性都没了，那这药也就没用了。就是要留着毒性，与这小姐体内的毒互相冲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