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盟友

随后，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除了这座望月楼，我还有几十个探听消息的暗处，这些年来，我收集到的情报不可胜数，详尽入微，然而就从你所说的话中看来，我的资料库里面，关于李孝潜的那些信息，其中可靠的最多一两条尔尔，其他的信息，却都是李孝潜故意布下的错误线索。这个人，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

陌羽墨笑了笑，心理思考着，不管是眼光或者是判断力，李孝信未必会输给任何人，但是论起收买人心的耐性和安排布置的细心，他却根本比不上李孝潜。这并不奇怪，所有人都不会觉得一个庶出的皇子有什么威胁，包括李孝信也是这样，他花了太多心思在别人身上，完全忽略了李孝潜，但是李孝潜却相反，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小节，李孝信再小心，他的外祖父家大业大，总是可以查到蛛丝马迹的。

这世上总有让你一不小心就疏忽掉的人，他们太狡猾，又非常狠毒，总是像毒蛇一样隐藏在暗处，趁着你不注意咬你一口。但只要拿住了他的七寸，就一切都不用怕了。

李孝信道：“你说的这些人，我都认识，可我只把他们当成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甚至有一部分，我还当成是可靠的好友。我真的是犯了很大的错误，多亏了你的提醒，这个人情，我记住了，他日你有任何需要，我当全力以赴。”他的神情变得明朗起来，仿佛说了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陌羽墨看着李孝信那双动人心魄的眸子，却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承诺，她沉默片刻，微微一笑道：“多谢五殿下。”

“你今天跟三哥说的话。”他眼中的锐光渐渐放柔，慢慢说道，“并不是为了激怒他，而是为了取信于我。”

陌羽墨微微一笑，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过了半天，她再看他，这才发现他安静地凝视着她，眼底深处似乎隐藏着一抹柔光。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对她的好感和冲昏头脑的冲动变成了一种暗暗的喜爱。李孝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道：“你啊。他还想继续再说一点什么，眼角瞥到外面忽然间下雨了，不由住了口，道：“下雨了，我还是送你上车回府吧。”

出门的时候天还是好好的，现在却是哗啦啦下起一阵大雨，街道上正在赏灯的行人纷纷躲避，陌羽墨站在酒楼门口，小婳道：“小姐，马车里有雨伞，奴婢去取来给小姐挡雨。”

“本王这里有一把。”李孝信的手中，拎着一把刚刚吩咐人拿出来的雨伞。

小婳立刻要上去接，李孝信笑了笑，避开：“我来吧。”

伞上的雨水滴落在他的肩头隐匿不见，李孝信低下头，声音混着落雨飘进陌羽墨的耳朵：“福喜公主回去以后尽可安寝。”

他的侧脸，在雨水中看起来别是一番俊美非凡，陌羽墨笑了笑，道：“但愿如此吧。”

陌彦打着伞，正在马车前等她，他已经出来足足有一个时辰了，却一直没有回去，陌羽墨没有问他一句话，便直接上了马车。

李孝信向陌彦微笑致意，陌彦却只是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随后快步上了马车。

马车向将军府缓缓行驶，陌羽墨透过车帘，看到五殿下李孝信却依旧在雨中，不知为什么，没有打伞，似乎遥望着马车的方向，正在出神。

陌羽墨顿了顿，放下了车帘，身后的陌彦道：“墨儿姐姐。”

陌羽墨回头，望着他：“怎么了？”

“你不好奇我一直没有回去，刚才去了哪里？”

陌羽墨抬手轻轻拂去他身后一层薄薄的雨水，道：“我猜，你是去见那个桃红了。”

陌彦一下子镇住，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陌羽墨笑了笑，道：“刚才酒席上你什么也没有吃，一直看着那个姑娘，我吩咐了人带了一些酒菜上车，小婳。”

她叫了小婳的名字，小婳立刻会意，将小食盒里的菜一一取了出来，陌羽墨看了一眼陌彦苍白的面色道：“晚上下雨，有点冷了，出去怎么也不拿上一把伞，算了，喝一口酒吧，驱寒。”

陌彦愣住了，陌羽墨望着他，这个少年拥有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五官混杂了绝色美人才有的柔美和属于男子的刚毅，明明是两种极不和谐的感觉，却十分养眼完美的展现在他的脸上。她的目光带了笑意：“还不快过来多吃一点？”

陌彦过去，拿着筷子，看着陌羽墨，没有动。

“在想什么？”她伸手弹了下他脑门，陌彦额头上一痛，捂住额头喊疼。

“又走神，看样子，你是成心要和我对着干了？”

“我没有啊。”他突然开口想要辩解。

陌羽墨忽然一笑，笑容虽浅浅一闪而逝，却仍将他看傻了眼。

“别对我说什么抱歉，你不能对我说实话，这些话我不想听，虽然我很讨厌故弄玄虚。”她叹气，“总之，你只需知道一件事，我绝对不会怪你，哪怕你一直不告诉我真相。”

陌彦的瞳孔微微一缩，眸底闪过感动的光芒，然后又被郁色笼罩。

陌羽墨看清了他眼底的神情，不由自主发觉自己心头在那一刻竟然涌起一阵心疼，但与此同时却也觉得陌生，她不禁有点郁闷。这个一直依赖她的小小少年终于逐渐长成了一个男人了吗？他现在给她的感觉，当真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然而下一刻，陌彦却突然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怎么了？”陌羽墨有一点讶异。

陌彦没有开口说话，把头靠在她肩上，眼睛里噙满泪水，悲从中来，一想到他最终要离她而去，他的心竟然痛得没有办法喘息。

“你既然觉得自己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我不问你，你该高兴才是，这说明我信任你。”陌羽墨扶着他，将筷子重新放进他手里，还夹了一块糖醋鲈鱼放到他嘴巴里，“吃饭吧。”

酒的度数不高，又甜蜜蜜的，陌羽墨很喜欢，刚才在席上当着李孝潜，她不敢多喝，现在和陌彦一起，她便倒了一杯，细细地品。这小酒喝下去，让她感觉整个身子暖融融的。

陌羽墨看向窗外缠绵的雨丝，想到刚才李孝潜那种恼羞成怒的模样，不由冷笑了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陌彦停住，转头望着她。

“墨儿姐姐！”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喝酒，还是用这样的表情，在这种时候。

陌羽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道：“我不会醉的，你放心吧，只是喝了一小口而已。”

陌彦看了一眼她的杯子：“你不是已经喝了满满三杯了吗？”

陌彦拿过她手上的杯子，刚要放下，她却手快的抢了自己的那杯去，又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