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国公夫人探病

陌羽墨点点头，道：“原来是外祖母来了，这该来的是自然要来的。”

她这一声“外祖母”叫得咬牙切齿，引起了陌彦的注意。

转眼之间，吴国公夫人乔氏到了。

她头发已经全白了，容貌和三婶十分酷似，只是额头更高，眼睛更大，依稀可以看出以前应该是个大美女。

她轻轻端起茶杯的时候，袖子上暗花的刺绣，闪着一点一点的亮芒。

身边还守着一个二十五六的美丽妇人，一头乌黑的头发挽在头上，头上满是金银玉翠，珍珠玛瑙，宝石绿织锦繁绣上衣，雪色贡缎丝绸罗裙，眉梢挑起慵懒，眼角带着一丝风情，看起来就是个很厉害的美人儿。

陌羽墨一眼便认出，这个女子就是安大学士的嫡长女安氏，也是吴家长孙的妻子。

当年，安氏可是为陌韵儿坐上皇后之位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惜还是被陌怜给算计了！至今陌羽墨还记得安氏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妹妹，你虽然不是我姑母亲生，可我与你一见如故，从今往后你只把我当成姐妹吧，咱们两家总是相互依存的。”

当时她还觉得，这话中至少有三分真心，后来才知道，不过是自己太渴望亲情，连别人那一点点的示好都看的那么重。

最后落到被陌怜毒死在冷宫里，实在是咎由自取。

陌羽墨看着今生的他们，微微一笑，走了进去。

国公夫人乔氏远远瞧见陌羽墨，见到她一身素淡的衣裙，身影袅袅，脚步轻快，眼角笑意很浓郁，举手投足之间，虽没有闭月羞花之貌，却笑容温和，眼神幽静，看上去素淡清雅，似一朵傲立枝头的白玉兰。

乔氏一眼便看出陌羽墨的厉害之处，这样的女子，既拥有陌韵儿那般动彻心扉的美丽，又懂得将锋芒与娇媚藏匿，看似清纯的素色，却生生逼退了万紫千红，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都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

陌羽墨迎着乔氏打量的目光，嫣然一笑，款款道：“墨儿见过外祖母，表嫂。”

乔氏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安氏向来伶俐，主动上前搀着陌羽墨，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不免道：“墨儿表妹生得真是美艳，素净美艳又温柔，大方得体，堪称楷模。”

她之前听说，陌羽墨是一直在将军府里长大的少女，不免就在心中勾勒出了一副娇娇小姐的形象，后来又听说陌羽墨深得皇帝赏识，她便隐约觉得大概是个狐媚惑主的女子，谁知陌羽墨竟然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都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风范。

按照道理来说，普通士族豪门之中有一个嫡长女，其实对府里的局面影响比较大，于家族也好，对自己也罢，再讨人喜欢也没有太大的用处，没有跟贵族联姻，是当不了多少事的，将来出嫁，选择有几种，最差是低嫁给臣子做正妻，略好则是和地位相当的豪门贵族庶子结为夫妻，最好的是嫁给豪门贵族的嫡子做继室。

当然，这是一般贵族家庭的嫡女，但是碰到陌家这样的声势，将军的女儿则有更好的选择，至少，还可以用来笼络皇子。

当初乔氏也是这样劝说三房大夫人的，让她不要忽略了家中嫡长女的管教，将来可以送入皇家用来为自己的女儿铺路。

三房大夫人正是因为听了这话，才会悉心教养怜儿，也正是为了铺路，才会将传说中愚蠢平庸的墨儿小姐留在身边，乔氏却没想到，这个将军夫妇的女儿，竟然是个煞星。

乔氏冷淡地看了陌羽墨一眼，只是略点头，并没有开口。

这时候，老夫人笑道：“亲家夫人好久没有来拜访了。”

乔氏叹了一口气：“家中有丧事，自然是不好到陌府拜访的。”

老夫人神情很有些哀戚，眼睛里却是淡淡的：“唉，一品夫人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我最近身子不好，没有办法亲自上门去劝慰您。”

乔氏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冷冷的光芒，唇畔却带着笑：“那个孩子不懂事，闯下了天大的祸事，这一次还是多亏了女婿，才没有牵连到吴家，真是多谢您的关心，我这把老骨头倒也还撑得住。”

陌羽墨听着，默然不语。

的确，若非陌尚书的求情，皇上确实会追究吴家的关系。

但在她看来，不过是表面做戏而已，吴家手握兵权，皇上会真的和他明面儿上过不去吗？其实一品夫人一死，事情在大面儿上就了了。虽然私底下掀起的波澜，就不知道有多深了。

一旁的安氏静静地站着，却用一双美目去看着陌羽墨，透过窗户淡淡的金色阳光，陌羽墨的脸上挑起轻柔的笑意，温柔可亲，底下藏的，却是一种令人心惊的淡漠，她仿佛在认真听着那边的对话，又仿佛早已游离于这谈话之外了。

安氏不悦地发现，自己压根看不明白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就在这时，乔氏环视一圈，仿佛刚刚发现似的，道：“怎么不见萍儿？”她亲昵地称呼三婶为萍儿，陌羽墨淡淡一笑，明明早就知道三婶没出来迎接了，却现在才提起，倒真是老奸巨猾的女人。

“亲家夫人，儿媳妇她身体不适，前些日子一品夫人不幸，她强自挣扎着要起来去看望，可惜还没上马车就倒下了，这才派了人送信去国公府。若是您执意要看，我便吩咐人让她过来。”老夫人心里很不乐意让这对母女见面，可是连吴国公夫人都亲自上门来了，不让他们见面，似乎说不过去。

“不必了。”乔氏淡淡道，阻止丫鬟要去请三婶的动作，“等我喝完这一碗茶，自己去看她吧。”

说完，她只端起面前的茶盏，不疾不徐地轻轻啜饮了口茶。盏盖碰在杯壁上，连那声音也是沉沉的，身后众人鸦雀无声。

四夫人原本一直陪坐在旁边，她正是自得满意的时候。三房大夫人一倒，接管了家务，又看着一直压着大夫人倒霉。

只是如今一看到吴国公夫人，三夫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擂鼓般七上八下，有点说不出的紧张感。

这国公夫人，可比三房大夫人看起来难对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