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马谡

荆州。

一首悠扬的琴声回荡在院落中，时而空灵，时而低沉。

诸葛亮闭着眼睛，轻轻拨动着琴弦，弹指间仿佛诉说着一个故事。

在他身后，站着一位年轻人，面如冠玉，五官清秀，双眸犹如泉水般清澈无比，他的神情似乎很享受这首曲子。

琴声噶然而止！

诸葛亮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目光移向那位年轻人，淡淡道：“马谡啊，你觉得此曲如何？”

马谡恭敬道：“学生不敢妄言。”

“一首曲子而已，用不着这般拘谨，但说无妨。”诸葛亮微笑道。

马谡想了想：“这首曲子音色悠扬，浑然天成，在配合上先生娴熟的手法，本应该是上上佳作，然而却在收尾时，先生竟然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调。”

“果然是个内行，这么小的失误也被你发现了。”诸葛亮摇头苦笑道。

“先生心思缜密，从不犯错，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故此才扰乱了心境吧。”马谡谨慎问道。

叹了口气，诸葛亮淡淡道：“朱崖洲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自始至终以为天道不可违，可现在看来，简直是大错特错。”

马谡之所以能成为诸葛亮的唯一门生，其智慧谋略自然极高，他一听这话，就立刻猜到老师所言指的是那个神秘大能者，管辂。

提到管辂，马谡也很疑惑，此人无师无门，无人知晓，就好像从天而降，处处透着神秘色彩。

但凡学过五行八卦，天术星象的人都清楚，窥探天机虽有迹可循，但也顶多能推算出大概，至于具体会发生什么，时间，地点很难做到未卜先知，这已经超出推算的界限。

从朱崖洲事前展开的撤离行动来看，足以证明，管辂所预知的能力是多么的可怕。

“先生，此人与你比较起来，如何？”马谡怀揣诸多疑惑，谨慎问道。

诸葛亮摇摇头，表示不得而知，毕竟管辂来历太过神秘，他从未听说，不过从此人未卜先知这方面能力，确实要比自己高出很多。

“萧略得此人相助，如虎添翼，再加上徐庶，庞统，吕布，典韦，马超等人辅佐，这以后的战事可是越来越难打了。”诸葛亮苦笑道：“不知道曹操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马谡不以为然：“他们在厉害，也无法与先生媲美，只要您精心布局，巧设陷阱，他们必然插翅难飞。”

他是从内心崇拜于诸葛亮，甚至达到狂热状态。

对于马谡的忠心，诸葛亮丝毫不怀疑：“马谡啊，你认为汉室江山还会延续下去嘛？”

闻言，马谡吓了一跳，紧忙四下观望，生怕隔墙有耳，毕竟他们的主公刘备乃是皇室宗亲。

“先生突问此话，真是让学生惶恐不安。”

“放心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会传到外面去的。”

马谡本不想说，但是出于对先生的尊敬，最终选择道出实话：“恕学生直言，大汉气数已尽，必然灭亡。”

诸葛亮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你我想法不谋而合，并且我敢断言，曹操早晚会逼天子退位，取而代之的。”

“既然如此，那先生为何不劝主公尽快与曹操展开决战呢？”

马谡认为以目前他们的实力，足以与曹操相抗衡，根本没必要一味隐忍。

“不是我不劝，而是主公根本就不想对曹操用兵。”诸葛亮意味深长道。

“为何？”

马谡茫然不解。

“以前主公要兵没兵，要地盘没地盘，自然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但如今形势不同，主公内心想法也会随之发生改变，前些时日，主公醉酒，突然问起袁术称帝是对是错，那个时候，我便猜到，他已经不想再被汉室所束缚了。”诸葛亮感慨道。

马谡倒吸口冷气：“这么说，主公也想称帝？”

“从古至今，哪个霸者没有野心，主公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只是他碍于颜面，不能掏心挖肺说出来罢了。”诸葛亮说道：“所以，他在等，等曹操篡汉，然后他就有充分理由自立称帝，再然后他才会与曹操展开一场旷世大战，一定乾坤。”

马谡听的是胆战心惊，瞠目结舌，此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绝对不会相信，但此话却是从诸葛亮亲口说出，可信程度自然是毋庸置疑。

想到这里，马谡顿时有些伤心，他从年少学书那刻起便立下誓言，将来要报效汉室，这也是他为何要加入到刘备阵营的原因。

可如今……

事与愿违，没有人再愿意维护汉室江山，就连皇室宗亲的刘备也为自己未来谋划起来，那自己岂不是梦想破碎。

“马谡啊，你是个智者，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感情用事，既然你早就看出汉室气数已尽，无力回天，那你又何必如此固执呢，听我一言，还是顺其自然吧。”诸葛亮淡淡道。

“学生并不是固执，而是突然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马谡苦涩道：“我还没为汉室做出一点贡献呢，所有的事情就变了味道，实在是心有不甘呀。”

斜撇了眼，诸葛亮心中暗道，你这一生只做了一次贡献，而且还失败了，到最后连命都丢了，你还有啥不甘心的。

发现诸葛亮神色古怪，马谡怔怔道：“学生是不是哪里有说错话？”

诸葛亮笑着摇摇头。

稍稍犹豫，马谡大胆道：“今天先生与学生说了这么多，不知先生对此怎么看？”

“你敢听真话嘛？”诸葛亮表情严肃道。

打了个颤栗，马谡能明显察觉到向来温文尔雅的先生，双眸内竟然闪烁着点点寒芒。

诸葛亮静静的注视着他，等待着答复。

又或者说，管辂的出现，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忧虑，他不想再等了，更不想输给老乡。

所以……

他要实施自己的计划，打破所有人布下的棋局，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帮手，一个真正的心腹。

“先……先生。”

“回答我的问题。”

在强大攻势下，马谡最终点了点头。

深吸口气，诸葛亮沉声道：“汉室气数已尽，天下便是无主之物，他们能取，为何你我就不能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