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会议室里如同寒冬腊月冰冻湖面的寂静。
端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尊尊木偶的主管们眼珠子四下移动，面面相觑。
心里暗骂，是哪个蠢货开会手机都不关，这不是存心火上浇油吗？！
就在主管们恨不得锤爆那个手机主人的狗头时，只见坐在首位上的妖艳男人缓慢摸出了手机。
主管们：……
啊哈，啊哈——
之前说谁开会敢手机不关机就把谁丢出去的人，难道不是BOSS吗？
真是以身作则的大BOSS呀！
然而，即便在心里吐槽了个痛快，正襟危坐地主管们依旧不敢放一个屁。
因为他们知道这位年轻总裁的能力，他的手段就跟他耀眼引人的外表一样出色。
正在做半年总结汇报的主管瞟了瞟正对面，整个人懒散靠坐在椅子上，低头看手机的大BOSS，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还是暂停。
许柒头也不抬，淡淡道，“上半年影视化纯收益只比去年增加了百分之七点三，我记得上半年上映了公司投资的一部电视剧，两部的网剧，五部动漫，其中有两本热门IP小说改编而成，你们觉得这个成绩如何？”
平日里走路带风的主管们安静如鸡。
汇报的主管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报告，他还没讲到这儿呢。
难道BOSS之前随便翻了翻，就把他做了半个月的报告给看完了？？
主管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走后门，塞演员……好歹有个度，不要让一群辣眼睛的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你们也不想喝一锅掺了老鼠屎的高汤吧？”
调笑的话语回荡在会议室里，即便许柒依旧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玩手机，可主管们还是赶紧附和。
“是是，许总说的是。”
许柒就像是开了个玩笑，倏地就转了话题，“继续。”
汇报的主管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许柒是让他继续讲。
许柒一边听着主管有些磕磕绊绊地讲解，一边给骄傲的年轻姑娘沉重打击。
——聪明人不会让自己被欺负。
——这取决于那人是否聪明到令身边的人都嫉妒艳羡。
许柒轻笑一声。
——聪明没看出来，倒是看出几分自恋。
过了几分钟，依旧没收到回复，许柒摸了摸下巴，看了看自己发过去消息。
既没骂又没怼，不至于伤到对面年轻姑娘的内心。
那看来是有事情忙了。
许柒放下手机，盯着汇报的主管冲他摆摆手。
正在做各种总结的主管住了嘴。
许柒，“报告上都有的东西何必在照着念一遍，要是没有东西是报告上没提到的，那就下去了。”
站在台上的主管窘迫地回了座位。
许柒手肘撑在椅子两侧，两手交握，托住自己的下巴，“你们如果是一样的，那就散会吧。”
主管们齐齐站起身，低着头冲许柒打了招呼，安安静静，有序地跟被严格班主任盯着似的，往外走。
许柒抬眼望着窗外，百褶窗打开，黄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人照得暖暖的。
“影视组的主管留下，我有事要问你。”
许柒忽然开口，让被点到名的主管后背倏地一凉。
其余同事皆抱着死贫道不死好友的心态，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就溜哒哒地跑了。
徒留影视组的主管转过身，脸上挤出笑容来，“许总，您有什么吩咐？”
许柒拿着手机在桌上敲了敲，“出演由启文投资的影视化作品的艺人名单你有没有？”
影视组主管愣了几秒，不明白许柒这是要作甚，他老实道。
“主演和一些配角名单是有的，但如果是一个剧组的具体名单得向剧组要。”
“那我就直接问你，里面有没有一个叫程艾玫的女明星？”
许柒想补充一下这人的特点，可想了半天，最后只想出了一句，“她不怎么出名。”
影视化主管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这位许总位高权重，人又长得勾人魂魄，平日里没少吸引狂蜂浪蝶。
许总没有来者不拒，也有传言说他跟年轻貌美的女人一起出入酒店。
可许总从来没跟圈里的女明星不清不楚过。
这次单独把他留下来，特意拎出了一个女明星的名字。
莫非许总是准备学习其它老总，换女明星玩玩了？
因为负责影视这个版块的东西，主管对圈内的明星还是有颇多了解的。
这个程艾玫，他也是见过的。
人长得不错，看起来温温婉婉的，少了点勾人的味道，可万一许总吃惯了山珍海味想换种清淡的尝尝也不说准。
短暂的几个呼吸的时间，主管的脑子里已经转了九九八十一道弯，并得出他自以为是的真相。
“确实有这个女明星，咱们下半年开发的影视项目中，她出演了三个角色，一个女二，一个女三，还有一个出场不多的小配角。”
主管笑得谄媚，毫不心虚地夸赞道，“我看程小姐的演技不错，在圈内也有话题度，前途很光明。”
“前途很光明……”
许柒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笑了。
主管也是先入为主，听着许柒说的话就像是在唇齿间转悠了一圈，分外的暧昧。
主管决定投其所好，轻声提醒道，“是啊，如果能有好一点的资源，程小姐应该能更上一层……”
“那好，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
许柒打断了他的话，主管笑眯眯地点头。
许柒，“所有由启文独有或者投资的影视化剧本，都不准启用程艾玫这个人。”
“是是……啊？？”
主管摇到一半的脖子活生生地卡在了半中央，一脸懵逼地望着许柒。
许柒睨了他一眼，调侃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跟这个程艾玫很熟啊？”
求生欲爆棚的主管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只是看过她演的电视剧，不熟，我跟她一点都不熟。”
许柒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还以为这个程艾玫跟你有什么……”
主管就差举手发誓，“没，没有，许总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会办好的。”
许柒满意地笑了，两手插在兜里脚步轻快地走了。
徒留主管一人站在会议室里，抹了把虚汗，觉得自己在被辞退的边缘疯狂试探，最终还是保住了自己的事业。
主管脚下发虚的往外走，一边忍不住猜测。
这个程艾玫就是一个小明星而已，到底哪里得罪了许总，竟然惹得许总亲自下了“封杀令”。
不过这些阿猫阿狗会有什么下场跟他无关，他只要把许总交代的事情办好就可以了。
……
顾小嫣看见了许柒的消息，却没时间回复他，因为那个嫉妒艳羡的身边人又来刷存在感了。
看着递到眼前的保温杯，以及程艾玫带笑的面容，顾小嫣放下剧本，站起身。
程艾玫脸上，眼底都是歉意，直接道，“小嫣，对不起，我昨晚被吓到，冤枉你了，我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这是我让人煮的姜茶，你昨晚淋了雨，喝点姜茶可以驱寒。”
顾小嫣没伸手，只笑，“程姐客气了，陈导昨晚就让人给我送了一大罐姜茶，我到现在都还没喝完，这些姜茶程姐还是留着自己喝吧。虽然程姐昨晚没淋雨，但也吹了半晚上的风，喝点姜茶暖暖也好。”
程艾玫握着保温杯的手顿在半空，看起来略尴尬。
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浅淡柔和，可她面容却很憔悴。
苍白的脸色，微黑的眼圈，盛满血丝的眼睛，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顾小嫣保持着假笑，“我还想看看剧本，今天下午又有一场我和程姐的对手戏，我尽力不出岔子，陈导心情一好，说不定又给我加一个荤菜。”
说完，顾小嫣又在陈导旁边坐了下来，捧着剧本，认真得不行。
正好陈导确定群演的戏过了，虽然刚才盯着监视器，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身边的动静。
陈导看向还站在顾小嫣面前，柔弱可怜的程艾玫，表情看不出异常，但实际上已经偏向顾小嫣说话。
“姜茶你就自己喝吧，小顾都能跟我讨价还价想中午加个荤菜了，怎么也不像是会感冒的样子。”
陈导一边叫场务过来，一边不经意道，“倒是你的脸色看起来差得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昨晚淋了两场大雨的人是你不是顾小嫣呐。”
程艾玫握着保温杯的手收紧，脸上的笑意难看了几分。
低头看剧本的顾小嫣，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
“陈导，记得中午给我加个荤菜啊！”
陈导见顾小嫣心心念念着加菜，就像是八百年没吃过肉一样，他顿时问，“剧组的盒饭里难道就没有肉吗？你这样出去，会让其他人以为我虐待演员的。”
顾小嫣想了想，真诚道，“大概是因为我还在长身体。”
陈导无语几秒，“竖着长，还是横着长？”
顾小嫣一挑眉，“那当然是竖着长了！”
场务哒哒哒跑过来了，陈导就指着顾小嫣道，“这个二十五六岁的大儿童还在长身体，以后她的盒饭记得要多一个荤菜，免得拍完戏大儿童到处跟人诉苦，说我不给她吃肉。”
场务笑着应了，场面很是和谐，被冷落在一边的程艾玫就像是闯入别人世界的外来者，十分地格格不入。
程艾玫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捧着“特意”让人煮的姜茶，回到了自己的化妆间。
小助理刚迎上去，程艾玫就直接将保温杯扔给了她，小助理七手八脚地接住保温杯，小心避开了正在气头上的程艾玫。
程艾玫又气又怒，“都是你出的主意，顾小嫣眼里根本就没有我，陈导竟然帮着一个小明星来怼我，他是不是疯了？”
经纪人目不斜视，“你也只是一个小明星而已。”
程艾玫猛转头，“……你说什么？”
经纪人将手机界面翻转，屏幕正对着程艾玫，语气平淡。
“网上已经曝光了昨晚你冤枉顾小嫣的事情，恭喜你已经上热搜了。”
程艾玫想骂人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她两眼盯着眼前的手机屏幕。
热搜榜上“程艾玫碰瓷”，“程艾玫毁容反转”的字样，刺痛了她的眼。
程艾玫抢过经纪人的手机，直接点进了自己的微博。
“惊现娱乐圈塑料姐妹情，要装受害者好歹也得让鞭子砸你脸上呀！真是一点都不专业。”
“真是哔了狗了，刚开了曝光的视频，那鞭子离程艾玫至少有一米远吧？这都能让程艾玫毁容，那我要拜顾小嫣为师，隔山打牛啊！失传已久的绝世神功呀！！”
“不可能的，我家艾艾那么温柔，肯定不会诬陷顾小嫣的。毕竟顾小嫣背后有靠山，我家艾艾可惹不起，抱走我家艾艾。”
“哎呦我去，实锤都出来了，程艾玫的粉丝都眼瞎么？之前还追着顾小嫣掐，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现在怎么不出来蹦跶了？丢人现眼。”
“什么样的粉丝喜欢什么样的明星呗，程艾玫既然没受伤，为什么昨晚她的粉丝攻击顾小嫣的时候，她没出来解释？昨天去顾小嫣的微博逛了一圈，简直被骂得狗血淋头，我都忍不住同情她了。”
“程艾玫歉顾小嫣一个道歉！昨天还喊着让顾小嫣滚出娱乐圈，我看应该滚出娱乐圈的人是你吧！任由你的粉丝跟疯狗一样咬人，自己躲在背后看好戏，真狠毒。”
“不是的，艾艾不是这样的人！她肯定是有苦衷的，艾艾经常拍戏拍到半夜，平时兢兢业业，怎么一碰到顾小嫣就出问题了？问题出在谁身上，一目了然。我相信我家艾艾！”
“楼上脑残粉，公布视频的可是乐文的官博。程艾玫和顾小嫣一样是乐文的人，公司总不至于偏袒谁吧？再说了，要偏袒的话，程艾玫作为二线明显怎么也比刚有些名气的顾小嫣占便宜。”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程艾玫滚出娱乐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程艾玫滚出娱乐圈＋1”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程艾玫滚出娱乐圈＋10086”
……
看着微博下面清一色的滚出娱乐圈，程艾玫心乱如麻，慌忙看向经纪人。
“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经纪人语气冷淡，“现在知道找我了？你私自动手，算计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跟我说一声？”
程艾玫出道以来，从来没被人这么追着骂过，她慌了手脚，只能依靠自己的经纪人。
想通关节，她赶紧认错，再三保证道，“我错了，我以后肯定听你的话，我再也不搞这些小动作了。以后我认认真真的拍戏，行不行？成哥，你就帮帮我吧。”
经纪人瞥了程艾玫一眼，到底是和程艾玫合作了这么多年，也不忍心她就这样沉寂。
他拿回自己的手机，分析道，“我先去联系一下公司，看看上面是什么意见。”
经纪人答应了帮她，让程艾玫稍稍安心了些，此时冷静下来的她，也注意到了不同。
“等等……刚才有人说澄清的视频是官博发的？怎么不是陈导或者顾小嫣发的？为什么是公司发的？这是什么意思？？”
经纪人看着程艾玫一眼，不说话。
与他对视的程艾玫只觉得手脚发凉，程艾玫摇头，不肯承认。
“不会的，我可是二线艺人，公司怎么会就这样放弃我？只是两个艺人间有些矛盾而已，不会闹得这么大！成哥，你告诉我，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经纪人按住情绪激动的程艾玫的肩膀，“你别把结果想得那么坏，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程艾玫期待地望着他，“成哥，你有办法？”
经纪人老实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可以想办法取得顾小嫣的原谅，让她发一条微博，你再澄清一下自己是被吓着了，误会了顾小嫣，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程艾玫睁着眼，“真的吗？这样就可以了吗？”
经纪人点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昨晚你的粉丝情绪太激动，把顾小嫣骂得太惨，结果情况反转，施暴者成为受害者，所以事情才会闹大。”
程艾玫皱着眉头，“……公司真的没有放弃我吗？”
经纪人，“想想你身上还有那么多合约，公司又不傻，你到底还有有分量的，自信一点。”
程艾玫被经纪人安抚下来，彻底松了口气，微笑道，“是啊，我签了那么多影视合约，公司肯定不会放弃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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