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渐渐好了,张嫣便不愿意整天都闷在房间里。
她总想着要出去转转,可许青君说什么都不同意张嫣去外面。眼下,许青君正劝着张嫣道:“嫣儿往日任性也就算了,现下情况不比当初在杏花村的时候。你我两个人漂泊在外,况且,你又是圣女。”
说起这件事情,张嫣就更不服气。
她嘟着嘴,幽怨的望着许青君,说:“青君姐姐,你怎么变得跟以前伺候我的圣侍一样了呢?圣女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跟你说,我逃出来是因那些人连饭都不肯给我吃饱。”
许青君瞧着她越说越胡说,圣女宫好歹都是帝王家,怎么会让她一个小女子饿肚子?退一万步,她还是南陵的圣女,谁敢让她饿着肚子吃不饱饭?
“唉”。
张嫣叹了口气,继而道:“青君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我才不想你跟蓝意姐姐去皇宫受苦。”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少女的脸庞上,眼中的真诚不减分毫,凭何人看在眼中都好似一副绝美的画。张嫣的长相算不上倾国倾城,可病态中带着几丝柔弱的娇美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青君姐姐,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张嫣被瞧的有些心虚,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说了什么混话惹得许青君不高兴,“算了,我安安分分的呆在房中休息。青君姐姐莫要生气,嫣儿听话就好了。”
这话怎么有些委屈呢?张嫣肯听话,她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这姑娘说话的语气也太过委屈了吧。
“你真的想出去转转?”
待听了许青君这样说,张嫣睁开眼睛点了点头。忽而之间,眼底的欣喜消失不见,黯然道:“青君姐姐,你这样逗我做什么?”
许青君顺着张嫣的话,说:“如此,那我们不出去了。”
张嫣激动地差点从床上跳下来,可碍于许青君在场,只能暗自窃喜慢慢的坐起来穿好鞋袜。
身着淡粉色的齐胸襦裙,头发用丝带简单的束在一起,额前的珠花歪歪斜斜的插在发髻上。张嫣心中着急,只想着出去便能玩耍一阵子。
其他的东西,她统统都不在乎。
“前几日出门,我寻了一个发钗,嫣儿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吗?”张嫣问。
瞧着她纠缠在一起的头发,许青君半是气恼半是好笑的道:“你对着镜子好好看看,你这个样子如何出门?先前在杏花村,就数你跟个男娃娃一样上墙爬树。兰若姑姑性格温婉动人,怎的到了你这里偏偏就这样的调皮?”
“这是自然,我不随姑姑随我那没有见过面的爹娘”,张嫣说这话的时候,有点骄傲。
她想着,自己的爹爹和娘亲肯定是举世无双之人。
许青君打断张嫣的想象,拿起木梳重新为张嫣打理那些散乱的青丝。张嫣望着镜中的自己,半晌才道:“青君姐姐还有这般好的手艺,才一会子的功夫我好似都变了一个人。在圣女宫的时候,她们只会给我戴些花环什么的,还不准我做出太大的动作,省的将花环弄掉。”
听了这话,许青君猜出了张嫣逃跑的缘由。张嫣小孩子心性,在圣女宫那种幽静之地本就待不下去,加之种种束缚,更难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
从她回来之后,许青君就发觉张嫣和先前不一样了。
“嫣儿,我们出去走走。”
许青君扶着张嫣,两个人一起走。刚出房门,看到店小二立在门口,张嫣有些气恼道:“你怎么能做出听墙角的事情?我们的谈话你听到了多少,我要跟客栈的店家好好的说道说道。”
“姑娘忘记了,今日是要为你去去霉运。”
店小二适才刚走到门口,眼下有点尴尬的赔着笑,向许青君求助。
许青君握着张嫣的手,轻言:“不错,今日是我要他来为你好好去去霉运。”
“当真?”张嫣疑惑道。
她不是不愿意相信,只是这人找的理由实在太过牵强。
可她看着许青君为难的样子,低声细语:“是我冤枉你了,可听墙角的事情也实在让人气恼。”
“你可怪我?”张嫣心想自己许是太过敏感,万一,他真的只是来为她去除霉运的呢。
“祝贺姑娘病愈,是在下太过唐突了。”
张嫣这才肯卸下心房,露出和善的笑颜,“听姐姐说,你对我们数次关照,张嫣本该好好道谢却不曾想,先气恼了你。你莫要与我计较才好。”
两个人走在街上,行人大多不肯为街边的美景驻足。
张嫣坐在街边的凉亭中,品着茶还学习煮了些酒。
湖心有一艘官家的画舫,雕龙画凤,丝竹之音悠悠的传出。更有女子的妙音不绝于耳,十分的气派惹人注目。
张嫣望着船头立着的那个少年,发呆发愣,她大抵能瞧出这人是谁。
大张旗鼓的阵势,还有身上穿的衣衫,除了南陵太子萧寒还有谁能享受这样的殊荣?
他还这里做什么?
凉亭中的茶室老板见她看的出神,索性给张嫣解惑道:“姑娘不知,这画舫已经停了半月有余。听闻是在找什么人,也不知是谁得罪了这样的权贵。若是那人被寻到了岂不是要摊上大事?这画舫的到来让我这地方也热闹了几分,说来我还得感谢那人。”
“不用了”。
张嫣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才知晓祸从口出是何意思?她慌忙辩解说:“我是说,这地方景色宜人。即便没有那画舫,生意也不会太差。”
“不然啊不然”,店家摇着头,“众人熙熙攘攘,多为利来也为利去,恐怕也只有姑娘这样懂得欣赏美景的人肯为这地方多驻足片刻。”
她因与店家交谈,店家便觉得这姑娘像极了一个人。
面容相貌皆于前几日官家画像中的女子有几分相似,张嫣听着他道:“姑娘,你有没有什么孪生的姐妹?或者说,姑娘就是他要找寻的人?”
“何出此言?”张嫣故作冷静,实际上心中已然慌乱。
“待我去拿那画来,姑娘请先等等”。
她现在愿意等,是因她要想办法毁了那幅画。
等店家拿出那副画,放在张嫣眼前,细细端详之时张嫣暗叫不好。
她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人,竟为了寻她找人画了这样的画像,偏偏还画出了她三分的神韵。
那画中的人,身穿白纱裙头戴花环,立在池边喂鱼。动作姿态都是大家做派,淡漠的眉间还有点点愁云,多一分显得造作少一分便觉得矫情。在这种恰如其分的神情中,她俨然是立于九天之上的神女。
这些日子可算是养的圆润了些,不然,还真没办法解释。
现如今的张嫣,脸上多了点婴儿肥。身上穿着最为寻常的粗布衣衫,学习煮茶的时候笨手笨脚,店家也觉得她不是那画中人。
“我只是好奇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张嫣苦着脸,轻笑:“是啊,这位姑娘这般貌美怎是我可以比拟的呢?我家中唯一的姐姐,跟我一起出门来这里游玩。”
“怪我叨扰了姑娘,你有什么吩咐只管喊我便好”。
“这话借我看看,可好?”张嫣温柔说。
店家点头,只是时不时的往张嫣这里看看,张嫣则点头莞尔一笑。
张嫣站起身子,走到湖边,手上拿着画装做在看的样子。趁着店家不注意,她将那画扔在了湖中,这才大舒了一口气。
“哎呀!不好,我失手将画掉在湖中”。
“你这姑娘心怎这样大意?那可是官府给的画,他日你可叫我怎么回话?”店家再好的脾气,此时也没给张嫣和许青君好脸色。
“青君姐姐,将我们的金元宝拿出来。”
店家脸色稍有缓和。
张嫣却不似起初那样悠闲,那画毁了便好。
过了会,眼见画舫越靠越近,张嫣捂着肚子喊疼。许青君不知张嫣心思,训斥道:“叫你少吃点东西,就是不听。”
张嫣这是装出来的腹痛,她只是不想见到萧寒。
可,他身侧站着的人,可不就是她日夜思念的人。他的眉眼如往常一样,装着一切又好似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风吹起的时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袖口的微风。
她瞧的越仔细心中就越慌,张嫣害怕他是来抓她回去做那位居神职的圣女。
其实,这一切的种种。她更害怕这只是她自作多情的一场梦。
“此时相见不相逢,不如不见!”张嫣慌忙之间,拉着许青君就往客栈走。
画舫之上的北冥漓瞧见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嘴角竟挂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萧寒显然没有时间去在意这些。
他担忧张嫣的生死,寻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心中的那点耐心都要用尽了,转身走进去询问正在弹琴的苏映画,道:“映画姑娘,你当真没有骗我?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怎的还不见她过来呢?”
苏映画停下了抚琴的手,欠身行礼后站在萧寒身侧,仔细答话道:“太子安心等着便好,眼下我们派出去的人自会尽心为您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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