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寻仇

我没有追上去，不是我怕死，也不是我不敢，而是，我突然没有了方向，我跟他们玩命，那么，事情必定会朝着更加恶劣的趋势发展下去，而到时候到底会演变成一个什么样子，我真的无法预料。

一旦因为我而让大哥他们全部受到伤害的话，我一定无法原谅我自己。

当他们受到伤害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玩命，可是，当他们受到威胁的时候，我能做什么呢？玩命，或许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伤害。

我有些迷茫了。

将大哥送到医院之后，我了解了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大哥刚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有人过去调戏嫂子，大哥说了一句，那帮家伙立马就围了上来，不过幸好他们没对小妹动手，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哥包扎好了伤口之后，二哥也赶到了医院，看着一脸是血的大哥，二哥的脸上突然没有了往日的笑容，他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是下山虎的人寻仇来了。

二哥的脸色猛然一变，随即就是一阵沉默。

回到家之后，我们三兄弟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气氛有些压抑。

大哥皱着眉头，很显然，对于老实巴交的他来说，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

他抽了好几根烟，可还是想不出应对的方法。

“大哥，都是我的错！”

我喃喃的说了一句。

大哥摇摇头，“老三，这不怪你，你当初做的对，这是我们家的劫数。”

最后大哥抽了一口烟，“好了，都别想那么多了，我想那帮人还会来的，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吧，那些道上的大哥，说到底还是为了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跟二哥站了起来，我们默默的回到了房间，我靠在床沿上，我在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二哥却是突然说话了，“老三，你觉得这件事情用钱能摆平吗？”

我摇摇头，的确，在那帮人眼里，钱肯定是万能的，可如果他们狮子大开口呢？我们家能够承受？而且，我是直接踢爆了人家下山虎啊，换作是我，不将凶手阉了，就难消心头之恨。

二哥点点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突然又浮现出了往日的那种笑容，他笑着说道：“别多想了，不管这事情最后怎么解决，都有哥呢？别内疚，大哥说了，你做的对！”

我点了点头，我跟二哥说我出去走走，下了楼之后，我等了一会，见大哥二哥都没有下来，就赶紧朝着我们家的车库跑去，我掏出了口袋里的钥匙，我悄悄的打开车库的门，然后走到角落的木架子旁边，上面有好几把杀鱼的菜刀，我盯着最中间的那把，一把拽了起来，别在了后腰的皮带上。

我很清楚，最中间的这把菜刀，最锋利，钢口最好，剥皮拆骨什么的，最得心应手了。

在我下楼走进车库的那一刻，我心里其实就已经是做好了打算，这件事情因我而起，那么，一旦那帮家伙找上门，就应该由我来结束。

我说过，有人敢触动我心底那份最柔软最脆弱的存在，就会彻底唤起我玩命的本性。

这个时候，有人或许会提醒我去报警，可是从小到大在乌坪，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到最后，我看见的大多都是眼泪。

以暴制暴在一定的程度上或许是错误的，但是你永远无法否认，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

而且，有些东西，我根本不敢去尝试，如果让我的家人再次受到伤害，我宁愿自己一人一刀豁出这条命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我始终觉得，一个人一条命，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老子就赚了。

将菜刀藏好，我假装若无其事的回到家，吃过晚饭之后，我找了个借口出去，然后找到了浪子跟耶稣。

我将他们两个约到了篮球场。

我们三个坐在那堆红砖的旁边，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浪子直接就跳起来了，要找那帮王八蛋算账去，耶稣没说话，可也是紧紧的拽紧了拳头，我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廖勇打了就一了百了的小屁孩，我们十八岁，处于一个人生最癫狂也最冲动的年龄段。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耶稣问我怎么办？有没有什么计划。

我摇摇头，抽了一口烟之后，我看着他们，喃喃的说道：“稣哥，浪子，这事情下山虎肯定跟我没完，不过，踢他的是我，如果他们找上门，你们不用帮忙，我一个人跟他们对着干就好。”

“你他妈说什么屁话！”

浪子死死的瞪着我，“这件事情大家都有份，现在，让你一个人扛？还记得五年前吗？廖勇追着我打的时候，你跟稣哥明明都跑了，可你们还折回来陪着我一起挨打，兄弟，不就是一起享福一起受罪的吗？现在，你一个人干，你当不当我是兄弟？”

“就是，向东，真要玩命，咱们三个跟他一起玩！从小到大，我们都是如此，你忘了吗？”耶稣咬着牙。

我摇摇头，将香烟丢在地上，踩了一脚，我坐在中间，我搂着两个人的肩膀，脸色平静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听我说，这一次跟小时候不一样，下山虎可不是普通的小流氓，一旦真跟他们杠上了，有可能这辈子就完了，一个人完蛋，总比三个人完蛋好，你们说呢？”

“放你妈狗屁，要完蛋就一起完蛋！”

浪子狠狠的说了一句。

“听我说！”我大吼了一句，我死死的盯着浪子跟耶稣，“从小到大，我们三个玩的最好，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最了解，我大哥老实，我二哥不喜欢跟人打架斗狠，要是我不在了，以后他们受了欺负，谁帮他们？还有我小妹，还有我嫂子，浪子，耶稣，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这一次我如果不在了，以后，别让任何人欺负我小妹，要不然，你们就不配做我的兄弟。”

“我！”浪子狠狠的骂了一句。

耶稣低沉着脸，直接捡起一块红砖，一把用力的砸在地上，红砖顿时四分五裂。

“答应我！”

我用力的看着他们。

“我答应个屁，娘的，我要弄死他们！”浪子跟个疯子一样的吼叫了起来。

“答应我！”我一把拽住了浪子的衣领，我凶狠的扯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对浪子发火，浪子看着我，直接就愣住了。

“要是我妹妹被人欺负，我宁愿去死！”

我一阵咬牙切齿。

浪子猛的推开了我，他走到红砖旁边，捡起来，砸下去，捡起来，又砸下去，一边砸，他一边骂，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骂谁。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我放轻了脚步回到房间，我愕然的发现小妹竟然躺在我们的床上，而二哥，则是坐在一旁守护着。

我刚想说话，二哥让我出去。

到了客厅，我问二哥怎么回事？二哥说小妹晚上吓醒了好几次，最后都不敢睡了。

我的心被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我忍不住就是一拳头砸在客厅的餐桌上，二哥看着我，喃喃的说道：“老三，听哥的话，这一次千万别冲动，不管发生什么，还有哥呢？这个世界，没有过不去的坎，懂吗？”

我点了点头，不过，这都是我的表象，我体内的那股怒火已经在熊熊的燃烧，如果猴子现在就在我的面前，我立马一菜刀劈死他。

我跟二哥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早早的起了床去水库拉鱼，二哥也是一样，跟我同时起床，然后去菜市场准备一切。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嫂子陪着大哥要去医院挂点滴，临走的时候，大哥还不忘交代我跟二哥一句，如果那帮家伙来菜市场，千万不能打架。

我跟二哥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菜市场的生意一如既往，很忙碌很忙碌，一开始，我还警惕着猴子下山虎那帮家伙会不会前来捣乱，我甚至都将那柄准备好的菜刀放在我右手边的案板下面，到时候他们真要来，我就刚好一手一把刀。

可是一直忙碌了大半天，都没见他们的身影，我开始渐渐的放松了起来。

我心里甚至都在做着他们打了大哥一顿这事情就这样算了的春秋美梦。

可最终，该来的还是来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正低着头杀鱼，这个时候，有个声音响了起来，“老板，给我一条草鱼，挑最大的！”

声音很熟悉，我猛然抬起头，我看见猴子此时此刻就站在我们家的鱼摊前。

我顿时心里一紧，手不自觉的就拽牢了手中的菜刀。

可这个时候，除了猴子，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五年前打过我跟浪子耶稣的廖勇。

勇哥？昨天猴子说过勇哥，我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勇哥指的就是他。

五年前的廖勇，只不过就是一个街头的小混混，充其量也就欺负欺负我们这帮小屁孩，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听别人说过，廖勇现在在南川市混的风生水起，有自己的KTV，手底下一帮人，天天跟着他吃喝玩乐。

这还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现在，我跟廖勇好像是仇上加仇了。

猴子跟廖勇的身后跟着七八个年轻人，手都垂着，缩在外套里面，应该都带了武器。

我二哥自然也认识他们两个，不过，听猴子这样一说，还是帮他们挑选了一条两斤多的大草鱼。

猴子瞥过头，看着我，“老板，帮我们杀一下，可以吗？”

我没有作声，接过二哥递过来的草鱼，然后一把就放在了砧板上，我扬起菜刀，一下就切入到了草鱼的鱼鳃位置。

那草鱼活蹦乱跳的在砧板上挣扎，我用手一按，它才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廖勇慢慢的走近了我，他蹲下身子，然后死死的看着我。

我跟他之间相差最多一米，从我这个位置，只要一拿起菜刀，我有信心一刀就砍掉他的脑袋。

他看了我好一会，才喃喃的说道：“你叫陈向东？”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此时，我感觉我全身的神经都在一瞬间绷紧了起来。

“小伙子手法挺老练嘛，对，鱼鳞给我去去，鱼肚子给我搞干净，对对对！”一边看着我的手上动作，一边在旁边赞赏，似乎又像是指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