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轨迹总是会因为一件事而发生改变。
杨天佑便是如此。
自从遇到齐梦香,杨天佑的生活轨迹便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以前,他只不过是一个混吃混喝的混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一辈子需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为了什么而活。
可现在不同了,杨天佑的人生因为齐梦香而改变,他的生活目标也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或许短期内他只不过想在四年时间赚到五百万,可长期的目标,他自己没有察觉到,其实他也已经有了。
因为他的生命中又出现了太多的朋友和兄弟,他的野心渐渐的开始生根发芽,见过世间太多的不平,他开始发现,在这个社会中生存,没有钱不行,没有权不行。
其实我们的生活真的不能缺少了朋友,因为朋友总是给我们帮助和安慰,因为朋友总是让我们找到快乐和生存的价值。
而我们的生活真的也不能缺少了敌人,因为敌人总是给我们打击和报复,因为敌人总是让我们在一次次沉重的教训之后学会了成熟,并逐渐的变得强大。
心理如此,身体如此,生命也是如此。
杨天佑的的确确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关心着他的生日,他知道,在这一秒,他真正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友谊,而这种东西要是放在以前,杨天佑觉得那就是奢侈品,他之前以为生活中的任何友谊都只存在于利益这个大前提之下,但这一刻,他的心理发生了变化,在这一刻,他真正把这群人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和兄弟,当成了自己这一辈子不能舍弃的存在。
有爱情,固爱是幸福的。
有友情,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看着一张张熟悉或不熟悉的脸,在今天以前,杨天佑大半把这些人当成自己往上攀爬的助力,可这一刻他发现,这些都是自己的战友和兄弟,他开始觉得有一丝愧疚,因为他之前真的没把这些人当成贴心的兄弟亲人,而且他开始在心里发誓,未来的道路就算有再多的艰难险阻,都绝对不能失去这些朋友。
大家的掌声停了下来,看到杨天佑愣愣的发呆,所有的人都有些奇怪,不知道杨天佑现在究竟是怎么了,更不知道杨天佑此刻心中所想。
轻轻的拉了拉杨天佑的衣袖,张凤低声的道:“天哥,你怎么了?不开心?”
杨天佑终于回过神来,从来没有今天笑得这么开心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温柔过,杨天佑抚摸着张凤的头发,轻轻的笑了起来,盯着眼前这一群兄弟,杨天佑很认真的道:“谢谢各位兄弟!”
一句谢字,哪里能道得出杨天佑此时的心声,他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如何去表态。
一群兄弟一起叫了声天哥,然后便将杨天佑拉到沙发上坐下,先每人开了一瓶啤酒,先吹了一瓶,没有人犹豫,连张凤都毫不客气的将一瓶酒喝得干干净净,不过喝过之后,张凤的脸色便有些红了。
专家说,喝酒红脸的人,那是因为酒精中毒,可张凤在这一刻却是一脸的幸福,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因为她看得出来,自己精心为杨天佑准备的惊喜已经让杨天佑感动了,而杨天佑此刻是幸福的,是满足的。
不过想到杨天佑白天说的话,他这一辈子可还真的没有好好过一次生日,想起杨天佑讲过的自己的身世和人生的历程,张凤的心里便说不出的心疼。
她家里穷,可她觉得她比杨天佑可幸福得多了,至少她每年生日的时候,一家人都人帮她庆祝,哪怕只是家常便饭,哪怕只是挂面加鸡蛋,也总比杨天佑好,因为杨天佑到现在为止,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而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现在也已经长眠于地下。
张炎焱今天是格外的兴奋,吹嘘说今天无论如何要将杨天佑灌趴下,这话没有人信,哪次喝酒都是他先倒下,可没有人再去打击他。
今天晚上是个好日子,一个美好的夜晚,连杨天佑都如此的文明和温柔,于是再没有人想要把这种温馨的气氛破坏了。
不过道上的兄弟庆生,又自与一般人不同,虽然少了一些平时耳熟能详的脏话,但粗野狂放还是少不了的,喝酒绝对不用杯,当然,是啤酒,要是喝红酒再用瓶子吹,那就是不是豪迈了,那就没见识,至于白酒,估计这里还没有人有那么好的酒量敢抱着瓶子吹,或许有人敢这么做,但这么做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绝对是悲惨。
接着大家便让杨天佑点燃了蛋糕,五层高的生日蛋糕,可是说不出的精致,美伦美焕啊,杨天佑一一点燃蜡烛,然后所有的人一起吹灭,杨天佑这位寿星公便开始划分蛋糕。
每人一块,甭管爱不爱吃,都得吃下去,这是杨天佑定下的规矩,自然没有人会去反对,幸福嘛,就是要大家分享才会更加的幸福,就像仇恨也要大家一起承担一样。
吃过蛋糕,主要的节目自然还是喝酒,啤酒喝得不过饮,大家又开始玩白酒,最后才是红酒,似乎今天大家的兴致都特别的高,喝了两个多小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倒下。
猴子嚷着要让寿星公唱首歌,杨天佑刚开始推托,他的歌声实在是吓人得很,别人唱歌要钱,他唱歌要不了命,便也绝对是对耳膜的一种摧残,很是考验听众的忍耐力。
其实杨天佑会唱的歌也不多,除了一些经典老歌之外,便只能哼一些流氓小调了,可惜大家一致要求他和张凤合唱一曲,杨天佑便不能再玩那些下九流的调调,推辞不了,杨天佑便硬着头皮上呗,将脸蛋红扑扑的张凤搂在怀里,杨天佑很猥琐的大秀恩爱,然后两人果真来了一首《知心爱人》。
当歌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每个兄弟的脸色都是一变,连听过杨天佑狼嚎的张炎焱和猴子都不例外,这种声音,实在是太久违了,一曲终了,所有的人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不停的感慨能活着真好,至于一边的张凤,也是哭笑不得,她没指望杨天佑能唱得多好,可也委实没料到杨天佑不但自己跑调,还将她也带着一起跑调了,要知道她可是能在酒吧做驻唱歌手的啊,这首歌也是她最拿手的歌曲之一,结果唱得她自己都想吐,不过在心里也和大家一样,感慨感慨再感慨,一首歌能像杨天佑那样,从头到尾都不在调上,这也的确是难得,让人大开“耳”界啊!
杨天佑唱歌相当于是做了一件极端缺德的事情,几乎所有的兄弟都有些后悔了,只有张炎焱和猴子像是做了坏事一般在一边偷着乐,他们算是饱受了杨天佑催残的存在,所以也想让所有的兄弟也跟着遭一次罪。
杨天佑可没有这样的觉悟,唱完还很自得的问自己唱得怎么样,当所有的人都面色有异的说唱得好时,杨天佑还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阵,不过谁也看得出来,杨天佑其实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现在不过是比较享受这样的感觉而己。
继续喝酒,杨天佑主动挑战众人,结果没过多久,这啤酒一喝多,某处便通了,一通,便要上厕所。
摇摇晃晃的走出包厢,张凤想要跟上,却最终没有动,花脸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跟了出去。
杨天佑在厕所放了水,出来的时候便趴在栏杆上看一楼,此时一楼正是高峰期,虽然没有张凤在台上唱歌,但DJ师也把现场的气氛搞得很热烈,无数的年轻男女都在舞池中扭动着身子,堪称是群魔乱舞,杨天佑便有些感慨了,总觉得眼前自己所得到的,所看到的,所听到,都要那么几分不真实。
如今的公牛酒吧,当之无愧的是巴中最一流的夜场,可明天会如何,杨天佑没有把握。
巴中的局势如此紧张复杂,自己又竖了聚义堂这样的敌人,将来会如保发展,谁也说不好。
想要抽根烟,杨天佑发现自己口袋里已经空空如野,这才记起烟都放在包厢了,头有点晕,杨天佑双手捧着脸,狠狠的搓了一把,眼泪便在眼角开始打转。
今天晚上的感动,到现在还没有消褪。
突然发现有人递烟,杨天佑一转头,便看到花脸哥站在自己身边,嘴里叼着一根,手上递过一根。
杨天佑接过香烟,花脸帮他点上,以前看到花脸那张脸时,杨天佑都会打心眼里有些敬畏,可今天晚上却有点不同,看到花脸笑起来的样子,杨天佑觉得其中包含着说不出的真诚。
微微有些愣神,杨天佑抽了一口烟,笑了笑,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是不是深受感动?”花脸哥笑道:“看你都快哭了。”
“有吗?”杨天佑抹了抹眼角,还真有些湿了,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嘿嘿一笑,道:“我是大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哭。”
说完,杨天佑拍了拍花脸哥的肩膀,两人一起趴在栏杆上,都没有说话。
对于杨天佑来说,这辈子遇到过不少贵人,比如永安镇的李万山父子,比如已经不知所踪的神秘的风哥和春哥,而眼前的花脸哥,无疑也是他的贵人之一。
自己赤手空拳来到巴中,若不是有花脸哥的暗中护佑,杨天佑觉得自己绝对不会有今天,连阿兵和霍三拳这两位高手都不会有,又哪里可能有现在的声望和势力?
若非是花脸哥,杨天佑可能现在早就被飞哥踩死了,别说飞哥,聚义堂的人便能让杨天佑死上好几回了,所以杨天佑对飞哥,那可是真正的感激。
但纵使心里一切都清楚,杨天佑却从不说感激的话,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如此的奇怪和说不清楚,不用说,不用讲,一切似乎都在心里记着。
“看样子以前很少这样过生日?”花脸哥没话找话。
杨天佑点点头,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许久都没有说话,花脸也不着急,一直在一边抽着香烟,脸上带着的还是那种外人一看便敬畏有加的笑容。
许久之后,杨天佑这才喃喃的道:“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过我老爹长得啥样,我老娘也没告诉过我,甚至永安镇上的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我们原本不是永安镇的人,所以我这身世还真有几分神秘,哈哈,说不定我那老爹还是大富大贵之人,可惜,我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我也不准备认他了。”
花脸没有接话,只是点点头。
杨天佑又道:“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能扔下,一走了之,这还算他娘的男人么?我看是连畜牲都不如!”
狠狠的骂了一口,杨天佑抽了口烟,吐出一口漂亮的烟圈,心情似乎有所好转了,接着又道:“我小时候过生,我老娘都会给我煮一碗面条,里面放一只鸡蛋,那时候家里穷啊,没有鸡蛋,我娘便用面粉包住土豆丝给我炸成馍馍,我娘说,那叫金包银,大富大贵,后来我去了武校,又在外面厮混了几年,没几个朋友,也没有人给我过生,许多时候我自己都忘了我是什么时候的生日,再后来,我老娘死了,我回到永安镇,至此,便再也没有人给我过生日了,所以今天晚上我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挺开心,也真的有些感动。”
拍了拍杨天佑的肩膀,花脸感叹道:“每个人都会有一段难以讲述的回忆,你能给我讲,说明你把我当兄弟,没事,人这一辈子,说短也短,但说长也长,我看一个大男人来到这世上,就算堕落,就算无能,可终要努力去做一件事情,能不能做成功不要紧,敢不敢去做,这个就是态度的问题了,你老娘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努力,也会很欣慰的。”
杨天佑一愣,转过头,盯着花脸,有些惊奇的道:“你真这么认为?”
是男人,就得做点事情!
这句话一直是杨天佑的座佑铭,没想到现在遇到另外一个人当着他的面如此说法,这实在让他惊奇,也更觉得和花脸哥投缘了。
花脸点点头,很认真的点头。
杨天佑拍了拍花脸的肩膀,笑道:“走,我们得回去喝酒,为你这句话喝酒!”
两人勾肩搭背的一起回到包厢,众人还在狂欢,杨天佑和花哥才刚刚拿起啤酒来,还没有来得及吹干,包厢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七八个身着警服的男人一涌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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