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疑云重重

2019-08-13 作者: 杨隐
第五十二章 疑云重重

两人在胡北的面前悄然停下了,听到他响如虎啸般的鼾声,侯凌不禁低声骂道,“这死猪睡得倒安稳……”

却不料,胡北在装睡中忽然打了个喷嚏,哼哼着在床上滚了一转。

侯凌以为他要醒过来,惊骇至极,正欲转身而逃。另外一人连忙扶住腿脚发软的侯凌,说道,“侯大哥休慌,这厮睡得沉呢。”

侯凌略定一定神,看到胡北脑袋斜摊在花枕上,嘴巴微张,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一副活脱脱的酣睡模样。这才稍稍放心,咬牙道,“这泼皮汉子,真吓得我不轻。”

胡北暗觉好笑,他只能不过想要逗这两人一逗,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怕自己怕得这么厉害。在方才的声音中,他也听出了另外一人的身份,就是陈师傅。

没想到这陈师傅剑法那么花里胡哨毫无章法,可是脚步声却如此灵巧飘逸。莫非酒席上他是故意在隐藏实力么?听上去貌似侯凌也不清楚他的实力,亦是怪了。

侯凌耐不住性子了,催促道,“陈怀,迟则生变,趁着这汉子熟睡,赶紧杀了他吧。”

陈怀迟疑不绝,只是沉吟说,“可先前小主人还想拜他为师,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我们堡内,定然会勃然大怒,怀疑到我们。还有他那个大哥白夜,似乎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此人仗着些邪门歪道,在洪家堡作威作福。长此以往,堡中哪里还有我等的位置?还是先除掉这眼中钉再说吧。至于善后的事情,我自会安排妥当,包管给少堡主和那白夜来个死无对证。”侯凌信心十足的说。

陈怀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我动手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准备刺向胡北的咽喉。

胡北躺在暗处,微瞄着淡淡月光下的陈师傅,疑惑不解的思忖着:这人都握刃在手了,怎么连一丝杀气都不显露?难不成是修为太过深厚,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都能将杀气掩盖的毫无痕迹?还是他惊慌失措,手足发颤,连杀心都没有勇气凝聚起来?

片刻后,刀刃当前。胡北不清楚对方的想法,情急之下正欲出手反击,却没想到门外砰砰砰响了一阵激烈的拍门声。

适才,陈怀和侯凌正全神贯注的想着如何杀害胡北,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动静。一时方寸大乱,慌里慌张的都钻进了胡北的床底下了。

胡北之前的异动,自然也没有被发现了。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韩云儿的骂声,“鬃毛猪,烂皮蛇,死苍蝇!老娘去外面解手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可别像下午那样在后面死乞白赖的跟着了,还一路问东问西叽叽歪歪的。要是被我发现了,老娘看不把你的脑袋按在粪浆里泡它个三天三夜!”

骂了半晌,听到呼噜声,韩云儿这才舒心了,“这死蛇玩意儿终于是睡过去了,不然自己晚上去一趟茅厕,还要被那群执夜事的婢女笑话。”说完,哼着曲儿自行向东去了。

胡北听得愤然不已,暗自大骂:你这泼皮野妞儿,见了白夜大哥总是软语侬侬、轻声细语的,跟个大家闺秀没啥差别。一转眼遇着我就是市井痞语,粪屎屁尿,什么粗鄙的话都蹦出来了。古人道,美妇一张脸,人鬼两片皮,也真是说得丝毫不差了。

侯凌方才被惊得半死,一身冷汗浸透了背衫,在床肚下一直瞅着韩云儿走得远了,才颤颤悠悠的从床上钻了出来。看着胡北鼾声依旧,身体动也不动,这才放了心。

“没想到那个病恹恹的小娘皮还会起来如厕。”侯凌啐道,神情有些失态。

陈怀站起身来,劝阻道,“大哥,这洪家堡人多眼杂,我们行动多有不便。我看还是不要轻易动手的好。”

侯凌吃一堑长一智,也服软了不少,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就这样放过这厮,实在难咽下气。”

陈怀想了想说,“大哥,我倒有一计。这柳州城东边有处极隐蔽偏僻的山洞,自从被我无意中发现后,就再没有见其他的人到过。我们可以将他偷偷运出城外,然后将他暗杀在那里,到时候死无对证,任凭别人再怎么查都疑心不到我们身上。”

侯凌听完立即否决道,“不行。这粗鄙汉子机敏得很,我们只要一动他,恐怕他马上就能反应过来。况且就这么个大活人,我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城,也忒难了些。”

陈怀说道,“大哥莫愁。我身上正好带了祖传的秘方消神香,搁在他鼻间晃悠片刻,他马上就会昏睡过去。我们并不立即杀他,以防他垂死挣扎引起骚动,只是将他装进麻袋之中放好。我还知道洪家堡的西面竹林边有一堵高墙,年久失修破了个狗洞,正好能让我们偷偷摸索出去。”

侯凌皱着眉头,沉默了会儿,说道,“这事还是勉强了些。”同时也暗暗惊异,那破狗洞为何连自己都不曾知道。

这回换陈怀催促了起来,“大哥,当心迟则生变、夜长梦多。若是今晚还不成事,等到那更棘手的白夜回来,这两人相互有了照应,我们是万难成事了。”

侯凌本是犹豫不绝的,但在陈怀的连番怂恿下,也不由得胆子大了起来,摸着自己脸上被胡北鞭抽的伤痕,微微发抖说,“那,那就干!”

陈怀点点头,旋即从衣服里取出了几支迷香柱,轻轻揭开了封条,一手掩住鼻子,另一手将迷香放到了胡北的鼻孔前。

这香气无色无味,只要揭开封面,就自发的在空气中散布了。

胡北听着他们的交谈,心里又是一阵发笑:本来还觉得在洪家堡收拾你们两个孬种,洪弟的面子上过不去。既然你们主动带我去那个洞穴,我正好将你俩料理干净,就地埋在那儿倒省事多了。

胡北鼻翼翕动,佯作在呼吸,暗地里运用农门的内力仙法,将自己肺部的穴位强行关闭了。因此这香气看似是被吸进去不少,但实际上在胸肺间游走了一圈,又从鼻子里

陈怀给他吸了一盏茶的功夫,肯定的说,“这厮独自吸了十个人的量,恐怕三天三夜都醒不过来了。”

侯凌犹疑不已,反复打探胡北的面容问道,“真的么?”

陈怀立即往胡北身上踢了一脚,很是自信的说,“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偏方法术,效果绝对是立竿见影。”

侯凌转而欣喜道,“也是这厮命该休矣!”跟着踹了胡北几下。

胡北装作假死,任凭他们怎么摆弄,就是纹丝不动。一心想着到了城外,再加倍的还给他俩。

而后两人从别处找来一口蛇皮麻袋,给胡北严严实实的套上,并用草绳结扎好。随即趁着夜色,找了条僻静无人的小道,偷偷将胡北从狗洞运送了出去。

再说那韩云儿解完手,沿着雨石小路准备返回房间。今日下了场滂沱春雨,她体内的鲜血契约似乎被有所压制,加之对白夜的殷切盼望,她心情还算欢畅。但这一路上走来十分寂静,连半个婢女男仆的影子都没见到,也是让她奇怪不已。

她自幼生长在富贵的将军府邸,当然知道越是显赫的人家,执夜事的仆人安排越多,端夜壶、送夜宵、解夜乏,甚至与白天的相差无几。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当前的了无人声。

何况,不止是人声,连竹林里的鸟声都没有了。

在往后的路上愈发死寂一片,动静全无。韩云儿即是在路边发现了几只血肉模糊的死鸟,开肠又破肚,羽毛落了一地,应该是被人用剑直接刺死的。

她终于停下了脚步,在巨大的压力面前。

“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韩云儿高声的问道。

不多时,凉风幽幽而来,吹得她脊梁骨阵阵发寒。

一位黑衣人从竹林深处斜掠而出,脚步极为灵动飘忽、捉摸不定,如同黑鹏鸟般稳稳当当的落在地面上。

韩云儿问道,“你是柳红绵的人?”手里攥着防身用得毒镖。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冷冷盯着韩云儿的脸。

韩云儿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你们究竟有目的?”边说边趁机往那人的身边挪动几步,确定好了位置才停下来。

黑衣客仍然不发一语,只是头稍稍往下沉了一些。

“是谁派你们来的?”

“说!”她突然喊道,右手剧烈额抖动着,数十片毒镖爆射而出,尽数扑向了那黑衣人。

毕竟在她身负重伤的情况下,用暗器将敌人打败,是最为稳妥。

结果那黑衣人一直等到毒镖临到眼前,脖子才陡然一歪,瘦干的手臂忽然从后背间摸出了一把剑。“当当当!”寒光乍现,仅是一剑而已,铁镖却纷纷坠落下来。

紧接着,他又是一剑,挥向了韩云儿的臂膀。看来他没有取起性命的打算,而是想要一招将韩云儿给打残,然后将她带走。

“啊!”韩云儿的叫声响彻了整个竹林,她紧紧闭上眼睛,对其即将到来的一剑毫无反抗的余地。

“噌!”,剑啸划然,神鬼皆惊。

待到韩云儿再次睁开眼睛时,竟没想到那位黑衣人已然左右直截截的分成了两半,无力的倒在地上。

她向上看着,不远处的高墙上,有一道人影伫立于凉月之下。此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身量高得出奇,怕是有两米多了。他背上却负着一口极为细长的青铜剑,看上去与他整个人十分不匹配。

“孑孓客!”韩云儿激动的呼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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