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交谈

2019-09-17 作者: 杨隐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交谈

林清吟月下山崖练剑,身姿绰约,轻妙无伦,剑影翩飞之间,在苍茫的夜色中划出了道道的青光。

因为是半夜,她换下了道服,穿着一袭素白的衣裙,东跃西跳,仿佛片片梨花飞舞,美不胜收。白夜这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把剑舞至如此美的境地,如同一场艺术的表演,他扶手站在一棵柳树之下,一时望得入神了。

“呔!原来是你白夜在这里!”白夜听到背后一阵厉喝,那林横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自己的后面。

等到白夜反应过来,林横的长剑已经抵住了白夜的脊梁骨。白夜自信就算是他真的下手,自己也不会被伤到,况且经过白天那一战,林横心有忌惮,大抵也不会轻易出手。于是白夜镇定的笑道,“是林横兄弟,这么晚还没有睡么?”

“谁是你兄弟,呸!”林横忍不住道,“你今日伤我在前,又伤我师姐在后,更加上林清文之仇,我必须杀你。”

白夜无奈道,“我与你们两人纯粹是比剑中的意外,岂能防之?至于林清文兄弟,我更是万万没有相害,这都是一场误会罢了。”

“误会?全汉国的茶楼酒馆都在议论此事,还能是误会不成?”林横越来越激动的说道。

“林横兄弟,殊不知三人成虎啊。”

“还敢喊我兄弟,我······”林横挺剑欲刺,剑刃又往前移了半寸左右。

“够了!”林清吟练剑已毕,拨弄着自己如瀑般的长直发,走过来说,“师弟,把剑放下吧。”

“师姐,你,你为何要帮他?”林横旋即把剑放下了,但还是心有不甘的说,“你今早受过的伤······”

“那是我剑法不精,怨不得别人。”林清吟微微蹙眉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同此人还有些话要说。”

“可是,可是,唉!”林横收剑回鞘,连连摇着脑袋,两步并做一步,匆匆的回去了。也许他所苦恼的,并非是没有杀死白夜,而是在清吟师姐的眼里,自己仿佛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师弟,除了能无条件的服从她的命令,也解决不出其它事情了。——甚至反而会添乱。

林横去掉远了之后,白夜立即作揖道,“感谢姑娘相救。”

“不必言谢了,师命如山,其实他也没有杀你的意思。”林清吟淡淡的说,顿了一下,转而又摸着头发道,“你这个人倒是聪明得很,我还没有派人过去请你,你自己倒先来了。”

白夜说道,“在下愚钝之人,不知姑娘之意,只是被这舞剑的绝美身姿所吸引,这才赶来。”

话虽如此,但白夜心里也有数,方寸山方圆几百里,单看这一片南山也有成百上千个崖头,她林清吟要练剑,何必专门挑选自己窗户前正对的地方呢?实则是经过早晨那一战后,林清吟与自己有话要说,但是以她高傲的性情,绝不会低头去请一位外门的客人,所以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法了。所幸白夜善于观察,思略周详,也能够体会出其中的端倪。

林清吟不是拘礼之人,当即便道,“你就是白夜?”

“正是在下。”白夜微笑着说。

“奇怪了。”林清吟欲说还休,言辞如蜻蜓点水。

白夜试探道,“如何奇怪了,难不成今日之白夜,和姑娘想象中的白夜不太一样?”

“大不一样。”

“哦,是么?”白夜也觉得有趣道,“愿闻其详。”

林清吟盯住他的眼睛略看了会儿,沉声道,“我之前以为你是个尖嘴猴腮,鹰钩鼻刀疤脸的人,一看就是诡计多端,满腹盘算之辈。没想到你生,生得这般······平常。”

白夜听罢朗声笑了,“哈哈,闻名不如见面,如今才知是一句大实话。不过我白夜有何德何能,还让姑娘代为想象出音容相貌来。”

林清吟冷冷一笑,,“可见闻名都是错的,只有真正见面才有意义。” 她只是嘴角的轻轻上扬,便生出了无限的妩媚,就像是一丝水塘中微微的涟漪,不断的荡漾开来。

白夜顿时明白过来了,星辰门中人看上去同凡党结交,但实际上却很是仇视他们。在日常的宣传当中,也将凡党人说出是一群用心歹毒的小人,借此来提升青年一代对于凡党的敌视感。而林清吟自幼便痴迷练剑,对外界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因此不加辨别,就听之任之了。

林清吟原本以为白夜听了这样的话,可能会感到生气、恼怒,再不着也会一声冷淡的“嗯!”但她不曾料到白夜脸上丝毫没有愠怒的神色,眉头也没眨一下,反而是哈哈大笑,用来冲淡两人之间的尴尬。这种大气和坦然,让她略微觉得惊讶,甚至是奇怪。故而她不加任何掩饰,直言“闻名皆错”,也可算得上是回敬了白夜三分。

白夜更是暗中惊奇不已,关于自己相貌心机的传言,应该是星辰门的长老们起先说得,而林清吟居然开口便是“错了”一词,可见其人虽然高傲清冷,但也是个爱憎分明,无所顾忌,敢于说出自己真实想法的直率之人。如此想着,自己对这位林姑娘又平添了不少的敬佩。在一潭死水的星辰门,她的存在确是格外的与众不同了。

“姑娘能这么想,胜于常人远矣。”白夜说。

“那你在所闻当中,我又是如何的?”林清吟道,“虽说无聊,但随意说来也可。”

白夜作揖道,“既然姑娘相问,在下唯有直言。林姑娘本名楚吟,是泅公长老在边城雁门捡到的一位弃婴。因见其骨骼清奇,品貌非凡,便带回方寸山来加以培养。据说姑娘对于剑术的天赋极高,三岁便能执剑自如,九岁就掌握了秋云剑法的前十招,不过二十岁便突破了小劫,成为星辰门近百年来难得的天才之一,也是泅公前辈最为得意的门徒。泅公长老隐居后山,将掌门之位交给了墨松长老,你在墨松长老的手中成为了‘星辰十一子’中排名第二的门徒,也是他老人家特别仰仗的青年后生。但是······”白夜沉吟道,“姑娘素来不下方寸山,只待在门派中苦修剑术,所以真实的实力,还不被大多数人所知。”

林清吟点点头说,“所言大差不差,想不到我对你一无所知,你却我的一切烂熟于心。”

白夜道,“知己知彼,是凡党中人必备的素养。”

“嗯嗯。”

“闲话休叙了。”林清吟摆了摆手,眼睛又瞥向了别处,快人快语道,“我且问你,今日早上那一剑你到底是用什么剑法抵挡的?”

“敢问姑娘是比试中的第几剑?”白夜问道。

“第三剑。”

白夜这才恍然,原以为她是要问关于枯劫指的事情,不曾想是第三次在半空的那一剑,旋即说道,“那次不过是我误打误撞所避开的。”

林清吟皱眉道,“你的出剑虽然速度较慢,却极为凌厉凶悍,让人无法躲避。今日我反复的拆解那一剑招,发现其与秋云剑诀中的第二式剑指辕门很是相似,但又多了些难以踹度的变化。”

“原来姑娘真正的目的,是前来与我叙剑的。”白夜说,“承蒙姑娘看得起,不过说来是见笑了,今早那一剑法不是剑法,而是我凡党农门内的快刀法。”

“刀法?”林清吟从小便在星辰门内修行剑术,深受前辈们的浸染,视刀为粗鄙之物,绝不触及。故而尽管她剑法虽精,可是对于刀法却是一窍不通。

白夜耐心的解释道,“这说想必是得罪了。这套快刀法是农门中入门级的本领,简便省力,平时只对实力比自己相差极大的人使用,故而以攻代受,有进无退。”

“因为对比自己弱的人使用,所以根本不需要防备什么,只需要负责进攻。这样看似愚蠢,实则竟能完全发挥出兵刃的攻击性。”林清吟点了点道,“原来是这样……”

白夜抱歉道,“姑娘的剑法实在是太过上乘,在下尽管学剑十年,但仍然无法与之匹敌。手慌脚乱之下,只好无奈用出了这等拙劣的刀法,见笑,实在是见笑了。”

“想不到你一个凡党中人,都能练剑如此长的时间。”林清吟叹道,“不过,我从你的身法、步移、防守中,确实也能察觉出你精通剑术。虽然比试中,你并没有出招,可是真正的剑技从来不在兵刃上看出来,而在于人。”

白夜笑道,“姑娘如此年轻,就能捂得这么高深的剑道,在下自愧不如。”

“你也不必客气了。”林清吟转而问道,“对了,你的剑法到底是谁教你的,不会是自悟的吧?”

白夜如实回答道,“在下只有竹先生一个师父,这剑法自然还是他老人家教得。”

“竹先生也会用剑么?”林清吟疑问道,“你们凡党可真是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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