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抓鬼

尹室祠堂内外站满了人，各个面上愁云惨雾，心里七上八下。

尹清妍立于尹昭身旁，能感觉到他的怒意正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激增，她微不可见地扯扯嘴角，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又过了半炷香，尹曼容风尘仆仆而来，面色铁青，在对上尹昭的时候更是浑身一颤，若不是旁边的侍女扶着，恐怕当场便要跪倒在地。

“父亲，女儿的衣裙不知被哪个歹人做了手脚，竟没有一件好样的，这求着嬷嬷挑拣了姨娘的衣服方才能见人。”尹曼容满目委屈，颔首时候趁机瞪了一眼尹清妍。

尹昭抬眸看一眼，见她身上的素衣罗裙确实和往日的风格不同，还有几分眼熟，方才消了些怒意，转而看向场下满府门的仆人、丫头、老嬷嬷。

“你们可知今日来此为何？”

众人心知肚明却无人敢应答，毕竟账方失火这样的大事谁出头谁倒霉。

尹昭早料到会如此，转头示意尹清妍。

尹清妍迅速收起笑意，向前一步，“我相府门规诸位也知道，不会冤枉无辜者，也不会放过有罪人。”

尹清妍走上前，路过尹曼容的时候刻意停下，侧身看着她道：“诸位放心，不知者不罪，若是与此事无关的自然不必交代什么，但若知情不报，那便是刻意隐瞒和犯罪者同罪。”

尹曼容眼神闪躲，退了半步，看一眼尹昭，见他正闭目养神，知道尹清妍怕是得了此事的处理权，咬咬牙，“姐姐说的有理。”随后挥手扫过众人，“你们啊，最好快点，否则姐姐雷霆手段，不讲情面。”

尹清妍瞧着她那副仿若事不关己的样子直觉得倒胃口，前世她便也是如此在自己面前搭了十几年的戏台，压低声音道：“妹妹莫要乱言，我哪里用过什么手段。”

尹曼容掩唇，“我是为了姐姐好才不得不跟他们这般说。”

“那真真是谢谢妹妹了。”尹清妍心里冷哼一声，随即转而冲众人道：“此次事件能提供线索的只要确认无误有赏，若能直接供认歹人，并交出证据的可升等，粗使丫鬟换做内院，三等换做二等，以此类推。”

此话一出，本是寂静的祠堂一下子炸开了锅，沉闷的众人一下子活跃起来，不多时管家处就收到了数条有效线索。

当然，也有投机取巧的互相合作提供假线索的，当场便被尹清妍找到漏洞，着护卫拉去祠堂后相府专门用来处罚下人的暴室，惨叫声此起彼伏，却还是盖不住前堂的活跃。

尹清妍得空去寻了一趟尹昭，故意当着尹曼容的面说：“父亲，女儿此举可不是两得，今后府上那些投机取巧的必然减去大半，剩下的虽有贼心短期内怕是也不敢造次，日后咱们再慢慢整顿。”

尹昭不言语，只轻轻嗯了一声，但脸上的赞许却是藏不住的。

尹曼容眉头一紧，大概猜出尹清妍此次是如何从尹昭的手里拿了权，又是如何赢得了他的信任，真真是心机深重。

“啊——”

暴室又传惨叫，凄厉异常，护卫来报有人受不住刑罚当场暴毙，跟着便端出一白布包裹的尸身，沾着骇人的血迹。

众人见状仅仅稍歇片刻，便又开始热火朝天的提供线索，连当日谁院子里的狗曾出入过账房也上报。

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

尹曼容祠堂内部撤了撤，看着那些穿着粗布麻衣的下等人满目都是鄙夷，身边的丫鬟扥扥尹曼容的衣物，神色慌张，压低声音问道：“姑娘，您说这会不会？”

尹曼容瞪她一眼，阻止其继续往下说，“没用的东西，这点小场面就把你给吓着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没有可是！”尹曼容厉声喝止她，一挥娟帕，掩住嘴，低声道：“此事同我们半分关系也没有，懂？”尹曼容在见到那一柜子被毁掉的衣服时便知道和尹清妍有关系，早就将阿红打发走，就算是把全府上下的人都找来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线索。

尹清妍自人群中搜索，始终没见到那该出现的影子，本来按照她的计划，那个心里有鬼的人必然会有异常的举动，然而满目望过去，见到的除了贪婪的嘴脸并无什么异常。

她转身去瞧尹曼容，见她并未慌张，心下奇怪，倒是她旁边的丫鬟与平日不同。

难道？

尹清妍缓步走向二人，故意将尹曼容拉到一边，“妹妹，你这贴身的丫鬟是否知道些什么？我瞧着她好像有些神色紧张。”

尹曼容心头一凛，“她成日同我在一起能知道什么，姐姐莫不是怀疑我？”

“怎会，你我同时相府的小姐，如此做有什么必要？我自然是信你。”尹清妍看一眼丫鬟，“我不信的是她，不然让嬷嬷们去审审？”

“不可！”尹曼容慌忙阻止。

“嗯？”尹清妍眼神犀利，尹曼容避向一旁，笑道：“我的意思是，她自小跟着我，脾气秉性我最了解，不会做出此等离经叛道的事情，不必浪费时间。”

“无妨，不过是几句问询罢了，费不了许多时辰。”

尹曼容见她坚持，忽然“哎哟”一声，扶着额头栽进丫鬟怀里，冲其是个眼色。

丫鬟了然，“姑娘，您可是头疼发作？我去寻大夫来！”说着就要扶着尹曼容离开。

“嫡小姐！”院外有小厮火急火燎跑来，拱手作揖道：“顾王府二公子来访，说是找到了账房放火的歹人！”

尹曼容一惊，扶着自己的丫鬟身形一歪，两人同时倒向一边，踉跄数步，撞翻了身旁的桌椅，一阵叮铃哐啷后一片狼藉，众人纷纷侧目。

尹清妍上前去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妹妹怎的这般不小心，莫不是听到歹人抓住了，太过高兴？”

尹曼容尬笑，“这是自然，难道说姐姐不高兴吗？”

“我可不像妹妹这般，未免有失大家闺秀的仪态了。”尹清妍的话刚落地，尹昭顺着便冷哼了一声，跟着径自走到小厮面前，“让二公子进来。”

小厮边拱手边后退，半刻后便引着人到了祠堂前。

祠堂里尚未离开的仆人聚成一团，耳鬓厮磨之间都在猜测这位二公子是如何找到了深院内府的歹人的，大多数不咋相信，只有尹曼容清楚，她将阿红送出府这件事，如果真的被顾承平给撞见……

“啊！”一声惊叫，就见阿红被人捆住手脚摔在祠堂正中，顾承平居高临下，缓缓开口，“方才于贵府门外见到此人鬼祟，便让人堵截，随便询问两句却不想竟同府上一事有关。”

顾承平看了身边小厮一眼，对方即可将一包裹递给尹昭，“尹相便瞧瞧，此包裹内的银票通号是不是贵府常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