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想了想，又叮嘱道，“这几日你且忍忍，现在有老三护着她，倒不好再挑起事端，那丫头现在不是禁足吗，等过些时日老三一离开，你爱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全由得你！”。

姚氏点点头道，“有老爷这话我就放心了，那就再让那小蹄子安生两日！”

她转过身，一双柔柔的手臂就搭在了顾清远胸前，顺势要去解他的衣衫，媚笑道，“天晚了，老爷就此歇下吧。”

哪知顾清远却退后一步，摆摆手道，“你先睡吧，我去秋棠院看看，也不知道瑾儿的脸恢复的怎么样。”

他说着，转身出了内室。

姚氏一愣，脸上渐渐泛起一丝狐疑，以前也没见他关心过顾碧瑾那丫头，现在那丫头脸毁了，他去秋棠院倒是勤快了？

秋棠院中，姜氏让几个丫头掌了灯，一个老嬷嬷正动作熟练的替顾碧瑾把脸上的纱布揭开。

白皙细嫩的脸蛋上，还有着几条狰狞的红痕，破坏了整张脸的秀美。

姜氏眼底不觉露出一丝焦虑，都这么些天了，女儿脸上的痕迹一点都没有减轻，万一以后就这样留下疤，她可怎么办啊。

周围的丫头也悄悄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偏偏顾碧瑾还一迭声的问道，“娘，娘，我的脸好些了吗？”

姜氏心里如被刀割一样，却不能露出半点异样，强笑道，“好多了”

顾碧瑾欢喜的道，“镜子呢？快把镜子拿过来，我要看看我的脸。”

姜氏按住她的手，哄劝道，“现在太晚了，晚上照镜子不好，听话，让嬷嬷给你抹药，等过两天脸上全好了，你再看不迟。”

顾碧瑾倒是难得没闹脾气，乖乖点了点头，仰着脸让嬷嬷给她抹药。

顾清远进来，看到三女儿的脸，眼底有什么一闪。

顾碧瑾高兴的道，“爹，你来啦，我的脸好多了吧？”

顾清远点点头，笑道，“好多了，明儿个我再跟你二姐姐要些宫里的药，很快就会恢复的。”

顾碧瑾更是高兴，缠着他说了好一阵子话，顾清远倒是难得的耐心，只是目光忍不住一直往旁边溜。

旁边掌灯的一堆丫头里，有一个女孩身量高挑纤细，穿着一身湖水绿的衣裳，手中捧着灯，微微垂着头，只能看到她一头鸦黛色的秀发。

她修长的脖颈弯出一道极美的弧线，深色的领口中能看到肌肤莹润白细，捧着灯的十根手指纤美如玉，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一种美玉般的光泽。

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微一抬头，正撞上顾清远灼灼的目光，身子吓得一抖，一滴烛油立即滴在手背上，她慌忙垂下头，瑟缩在一群丫环身后。

顾清远只觉得一颗心都飘飘荡荡的，魂不守舍，他一次来三女儿院中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丫头，一时心下就像长了野草，心痒难耐。

顾碧瑾脸上涂完了药，嬷嬷又给她缠上纱布，哄着她睡下，姜氏才和顾清远出来。

姜氏用帕子拭着泪道，“老爷，瑾儿还这么小，这张脸若是毁了，以后可让她怎么办啊”

她呜呜咽咽哭个不停，顾清远脸上闪过一丝不耐道，“瑾儿还小，那脸怎么就恢复不好？明儿个我再找彤儿要点宫里的药，用不了几个月，疤就会褪得干干净净，再说了，就算她好不了又有什么打紧，她到底是我国公府的女孩儿，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实在不行给她招个上门女婿，看谁敢说什么！”

姜氏惊呆了，继尔一脸惊喜道，“老爷，此话当真？”

“怎么不当真，我还哄你不成？”顾清远大手一挥，似乎顾碧瑾的脸真不算个什么事儿。

姜氏喜极而泣道，“多谢老爷了，瑾儿若是能留在家里，妾身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一辈子伺候好老爷。”

顾清远扶起她，意味深长的笑道，“瑾儿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会为她着想，倒是你，先想想怎么伺候老爷吧。”

姜氏脸上一红，慌忙道，“老爷您先去房里坐着，我找个伶俐的丫头伺候您梳洗。”她转身快步而去。

刚才顾清远眼中的热切她早看了个一清二楚，知道老爷看上了女儿身边的丫头。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本来容貌一般，仗着姚氏的势才得了几年宠，可现在年纪渐大，顾清远很少再进她房中，现在她唯一能指望的女儿又出了事，如果不想办法把顾清远的心笼络住，自己母女的下场显而可知。

姚氏可不是一个念旧情的人，一旦觉得她没什么用，怕就会一脚踢开。

而顾清远虽口口声声会养着女儿，替她招上门女婿，可这话听听也就罢了，瑾儿脸好时都没得他几分疼爱，现在脸毁了，他还能替她打算几分？

所以姜氏现在迫切的想找一个外援，如果顾清远真能宠信了那个丫头，她捏着她的卖身契，也算是有了一个帮手。

她打定主意，快步向女儿房里走去。

顾清远等在姜氏房中，不一会儿，果然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一个丫头端着盆水进来。

一身湖水绿的衣衫，身形纤细，她穿着软底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愈发显得身形袅袅。

她走到顾清远身前，似乎有些紧张，微垂着头跪下，嗓音有些颤抖的道，“紫紫鸢伺候老爷梳洗。”

这丫头的嗓音很好，绵软清甜，带着微微的颤抖，一下子就把顾清远心头的那把火勾着了。

他迫不及待的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脸，调笑道，“你叫紫鸢？倒是好听。”

却在看到她脸的那一瞬，瞳孔微微一缩，眼底闪过一道惊艳。

那丫头惨白着脸，紧紧咬着唇，整个人就像一只受了惊的鹌鹑，却掩不住眉眼间的冰浇丽色。

纤眉如黛，眉目如画，清澈明亮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肌肤如同细瓷般白皙无瑕，两弯红唇如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

顾清远看得心神摇动，再顾不了其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强扯进怀里，低头就向她唇上吻去。

那丫头惊骇欲死，头一偏，顾清远的唇就落空。

那丫头竟敢用力一把将他推开，自已跪在地上，已泪流满面，不停磕头道，“老爷，老爷，求您放过奴婢吧，紫鸢愿为您做牛做马，只求老爷开恩。”

顾清远心头一把火正烧的旺盛，哪顾得了她说了什么，又拽住她的手腕强行往床榻上拖，一手在她身上肆意游移，****道，“好丫头，现在你就能为老爷做牛做马，别怕，让老爷好好疼你，以后你就不用做个丫头，老爷抬举你做姨娘”

那丫头却拼命的挣扎，人拼命之下力气无比之大，顾清远竟按不住她。

眼见她挣扎不休，顾清远的脸色冷了下来，正要呵斥发火，那丫头却连滚带爬跑出他身边，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道，“老爷宠奴婢是奴婢之幸，只是奴婢今日身子不方便，恳请老爷再等几日。”

身子不方便？顾清远一愣，狐疑的打量她一眼。

那丫头满脸泪痕，吓得瑟瑟发抖，倒不像是说慌的样子。

这样绝色的佳人，如果一味用强，倒也没有意思。顾清远越看她越喜欢，除了自己两个女儿顾碧彤和顾锦珠，他还没见过有长得这么漂亮的丫头，倒真动了收她为姨娘的心思。

他点了点头，神色缓了下来，过去亲自扶起她道，“你既今日不方便，那也罢了，索性等几日，让姜姨娘给你开了脸，你名正言顺的跟在我身边，倒也不算委屈了你。”

那丫头霍然抬头，脸色已惊的惨白，他却没有发觉，又安抚了她几句，打发她出去。

姜姨娘进来，脸色犹自有些不好看，她亲自挑中的丫头，没想到如此不识抬举，居然敢拒绝老爷的宠幸，只是她自称身子不便，她也无可奈何。

顾清远身上的火还没有压下去，搂着姜姨娘胡天胡地一番，才睡过去。

第二日，顾锦珠在院中槐树下陪着顾芷月下棋，顾玉容在旁边踢毽子，一只彩色羽毛毽子灵活的上下翻飞，丫头们在旁边凑热闹的数着，“四十九，五十．”

顾芷月伸手在顾锦珠面前晃了晃，轻叫道，“大姐姐，大姐姐，你在想什么？”

顾锦珠回过神来，脸微微一红，看着黑白的棋子，她的思绪不知怎么就溜到了当初在回京路上，和顾翊卿论棋的时候。

他告诉她，“何者为穷，如何除尽”，也让她第一次见识到了他的铁腕杀戮。

这些天不知为什么，她的思绪时不时就会飘到他身上，几乎不由自主。

看着棋盘，她微微笑道，“芷儿，你的棋倒是长进的厉害，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超过姐姐了。”

顾芷月十分高兴，站起身来端端正正向她施了一礼，有些羞涩道，“还是多谢大姐姐指导。”

这些日子，顾锦珠禁足，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唯独顾芷月和顾玉容常来陪她，闲时三姐妹一起写字下棋，倒也其乐融融。

顾芷月性子沉静，倒是能耐得下性子下棋，得顾锦珠指导了几天，居然棋力大涨，也越发的有兴趣。

日子已经入秋了，天气渐凉，发黄的树叶打着旋飘落下来，顾玉容从远处跑过来，微仰着头撒娇道，“大姐姐，我踢的好不好？”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衫裙，小脸红扑扑的，额上带了几颗汗珠，粉嫩嫩的就像观音座前的童女，顾锦珠抽出帕子替她擦汗，笑道，“当然好了，容儿是最厉害的。”

顾玉容微微扬起下巴，一副骄傲的得意样子，她年纪才只六岁，天真烂漫，最得顾锦珠的喜爱。

顾锦珠吩咐芸香替她进屋拿些茶水，就听到门口一阵吵闹，她回过头，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顾碧瑾穿着一身蜀锦绿缎的裙子，带着几个丫头气昂昂的走进来，她脸上还缠着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不免有些怪异。

小翠正好在门口当值，只拦了她一下，就被她身后一个粗壮的丫头推了一把，跌倒在地。

杨柳远远看到，立刻怒了，拎着把扫帚就跑了过去。

顾碧瑾对这个力气奇大的丫头还有些惧怕，急忙躲在自已丫头身后，一边大声叫道，“你干嘛？你敢过来我就告诉母亲把你打板子卖出去！”

一边冲着院中顾锦珠乱嚷，“大姐姐，我来你这里串门子，你总不会连门都不让我进吧？”

院中人瞬间都看了过来，顾芷月和顾玉容小脸一垮，连丫头们都没了高兴的神色，顾碧瑾一来，大家都没心思再好好玩了，实在是对这个骄蛮的三小姐印象不佳。

顾碧瑾还在门口乱嚷乱叫，顾锦珠对旁边的素菊道，“让她进来吧。”

“可是小姐，三小姐她”素菊一脸不乐意，她可没忘了上次顾碧瑾来，把自家小姐的东西都抢走的事，虽然后来她自作自受。

可自家小姐发话了，她也没有办法，过去让杨柳把她们一行人放了进来。

顾碧瑾这回带的丫头婆子和上次一样多，她走过来，看着树下的棋盘，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冷意，笑道，“大姐姐可真有闲心思，二姐姐现在足不出户，每天在家中哭泣，大姐居然还有心情下棋？”

她走过去，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手一用力，居然将整盘棋子打翻。

黑白的棋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顾芷月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怒视着顾碧瑾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顾锦珠脸色却是一冷，看着她道，“三妹妹是过来找茬的吗？如果你再继续无礼，别怪我不欢迎！杨柳！”她转头唤了一声。

杨柳答应了一声就跑过来站在她身后，虎视耽耽的瞪着顾碧瑾。

顾碧瑾却一下子就爆了，跳起来指着她骂道，“我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用不着你假好心，你这个脏心烂肺狠心肠的女人！我都知道了，要不是因为你，我的脸能变成这样？就是你故意在胭脂里下毒害我的，你还害得二姐姐落水差点淹死，你这个毒妇，你怎么不去死！”

她狂叫着，突然一头冲了过来，直直撞向顾锦珠的腹部。

周围的丫环都吓了一跳，芸香离得最近，忙一把将顾锦珠推开。

顾碧瑾一下子撞空，差点跌在地上，回过头，眼里射出阴毒的光。

她的脸是怎么回事她并不完全清楚，只是偷听了姜氏和姚氏的对话，依稀知道跟顾锦珠脱不了关系。

哪个女孩子不爱惜容颜，她和顾碧彤一样，再有两年就快及笄了，虽然比不上顾碧彤容色绝丽，但她自认为在顾府女孩儿中容貌也算出挑，哪想到一下子变成这样，叫她如何接受的了。

她一下子把顾锦珠恨入骨中，今天听到丫环说她在禁足，就冲动的跑了过来。

顾碧瑾已经快疯了，尤其看到顾锦珠那张清丽无暇的脸，恨不得也伸手在她脸上挠几把，她冲着周围狠狠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砸！”

那些丫环婆子面面相觑，有些犹豫，她们可知道前些时日顾翊卿惩治了敢对顾锦珠动手的下人，可没人再敢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