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李氏现在哪有心情陪她说话，不耐烦的把她甩开道，“月儿，二婶还有急事，你到别处玩去。”

她转身往回走，顾芷月着急的拉着她道，“二婶，月儿有话跟你说，昨天容儿妹妹撞到头的时候我也在，根本不像那个丫头说的那样，她骗你的”

她刚才偷偷躲在门口，正好听到喜鹊乱说，生怕李氏上当，就躲在树后想告诉她。

李氏一怔，脸色一变道，“昨天你也在？”

“嗯嗯，”顾芷月拼命点头，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跟喜鹊说的完全是两回事。

李氏听后狐疑道，“月儿，你可没骗二婶吧？真的是你大姐姐找了老三才救了容儿？”

顾芷月点头，认真的道，“容儿妹妹一撞了头，素菊姐姐就跑出去找人了，可是没办法出府，大姐姐急的不得了，闯了三叔的院子才把三叔叫来。”

李氏只稍稍一想，就对她的话深信不疑，顾芷月今年只有十岁，小孩子哪会说谎，而且昨天女儿也亲口跟她说是顾锦珠救了她。

姚氏故意让那丫头颠倒黑白，还不是为了让她找顾锦珠的麻烦，现在阖府谁不知道顾锦珠是老三顾翊卿护着的，她如果找了顾锦珠，老三能放过她？

姚氏这一招可太毒了，简直一石二鸟！

李氏人并不笨，只是有些脾气冲动，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姚氏的用心，立刻恨的咬牙切齿。

顾芷月说的明明白白，她女儿就是被顾碧瑾用力推倒的，刚才那丫头居然说是容儿自己摔倒，这不是推卸责任是什么？

李氏气的要命，把顾芷月打发走，回头就把这事跟顾端海说了一遍。

顾端海也是气的厉害，顾家三兄弟，虽然老大顾清远顶着国公爷的名头，但谁都知道，真正不能惹的却是老三顾翊卿。

姚氏想借他们的手收拾锦珠，到时候惹怒了老三，他们夫妻能得了好？

顾端海当即就要回去向顾清远挥拳头，李氏却拉住他道，“他们现在在母亲那里，事情闹大了不好看，倒不如我们先别理他们。”

顾端海怒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李氏冷笑道，“算了？敢动我女儿，我就要她大出血！”

她附在顾端海耳边说了几句话，顾端海眼神一亮，拍着掌道，“这个法子好，我们快点去！”

两夫妻当即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那居然是姚氏的金梧居。

延福居中。

甄氏气得不轻，连连数落顾清远，说他教女不严，把顾碧瑾纵的没了规矩，成天惹事！

顾清远被母亲责骂，也不敢吭声，却始终只说顾碧瑾病了，这两日没法出来，包庇的意图太过明显。

甄氏倒有些诧异，以前也没见大儿子对那个三丫头有多宠爱，现在怎么转了性子，对这惹事的女儿倒护的厉害。

她哪儿知道顾清远早被秋棠院的一个美人儿勾了魂，虽然那美貌丫头还没到手，但姜氏这么积极的把美人献上来，他怎么能不顾着她母女一些。

甄眼看着自己数落了一大堆，大儿子左耳进右耳出，一副根本没听进去的样子，不由更怒，开始怒骂一旁的姚氏。

姚氏现在想着顾端海夫妻现在八成在碧竹苑大闹，难得心情大畅，也不在意老太太的怒骂，反而凑上来讨好甄氏，一边说着宽心话，一边亲自给老太太揉捏肩骨。

这贵为国公夫人的儿媳这么俯低做小，甄氏胸口的气也顺了，倒不好再说她什么。

姚氏一边说话，一边得意洋洋等着碧竹苑的消息，而甄氏更是巴不得顾锦珠被儿子打死才好，这婆媳俩难得有了一致的目标，气氛倒是难得和乐起来。

然而没一会儿，就见姚氏的大丫头金梧急匆匆的进来，脸色惨白道，“夫人，不好了，二爷和二夫人带了人去把我们院子砸了。”

“什么？”姚氏大惊失色，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连手边的茶盏都打翻了。

甄氏也吓了一跳，忙问道，“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些，二爷怎么会去了你们院子？”

金梧带着哭腔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屋里的小桃跑过来告诉的，说二爷带了一堆人进屋就乱砸，二夫人则把夫人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

“什么！”姚氏急火攻心，身子瞬时晃了晃，而顾清远不等听完，就大踏步走了出去。

姚氏也要急疯了，咬牙对金梧道，“我们快些回去，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抢我的东西！”

都来不及和甄氏打招呼，就让金梧扶着她急急奔出去。

甄氏气急道，“这一个两个的，一点都不让我省心！老二这头倔驴，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旁边一个年老的嬷嬷慌忙上来劝道，“老夫人，您身子刚好一点，实在不易动怒，你还是放宽些心吧，二爷想必一定有分寸”

“他有个屁的分寸！”甄氏怒道，“这个孽障，他懂什么，姚氏身后可是站着淑妃，他们两口子还敢这样胡闹，真是气死我了．”

一堆丫头拥上来，又是抚胸又是劝慰，好半天甄氏才缓了过来，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老二去了碧竹苑了吗？”

那嬷嬷迟疑了一下，摇头道，“好像．没去，听说二爷和二夫人直接就去了大夫人的院子里。”

甄氏直接气了个倒仰，咬牙道，“冤孽啊，那丫头就是个衰神，自从她回来，就搅得我们家合家不宁”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了把米，本来指着老二教训那丫头一顿，没想到他居然跑到老大那里去闹了，简直是倒霉透顶。

甄氏把所有的气都撒在顾锦珠身上了，开始指天咒地的怒骂。

周围的丫环婆子个个屏气息声，大气不敢出。

金梧居大战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只是到晚间时，顾锦珠才得到消息，说是李氏两口子把姚氏房中的金银首饰搜刮一空，带不走的就全砸了，顾家大房二房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顾锦珠惊讶得半天嘴都合不拢，这位二婶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了。

不过想到姚氏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心里也隐隐觉得出气，连芸香和素菊都觉得大快人心。

李氏这一天都没过来看顾玉容，就像把女儿丢在这里完全放心。

顾玉容睡了两天，到第三天头上，精神才好些。

早上吃完饭，顾锦珠正陪着她说话，就听到素菊进来道，“小姐，二夫人来了。”

话音没落，李氏就带着一大堆人进来了，顾锦珠慌忙站了起来，正想上前行礼，李氏已扶起了她，笑容满面道，“珠儿，可莫要多礼，说起来二婶才该多谢你呢。”

她先去看顾玉容，拉着女儿的手细细问了一遍，看到顾玉容没有大碍了，才松了口气，然而看到她额头裹的纱布，又气得咬牙切齿，把姜氏和姚氏通通骂了个遍。

顾锦珠看她精神头极足，就知道和姚氏的交锋她没吃亏，果然，下一刻李氏就冲着个丫头道，“把外面的东西都拿进来。”

一大堆人鱼贯而入，手中都拿着一大堆东西，有金银首饰，有绸缎布匹，甚至还有几个打制精巧的金．裸．子。

顾锦珠惊讶道，“二婶，这是？”

李氏起身，握着她的手真心实意的道，“珠儿，这回你算是救了你四妹妹的命，二婶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这些东西你就都收下，只是一点心意，二婶记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顾锦珠慌忙推辞道，“二婶，这可使不得，这太贵重了．”

不说那些金银首饰和金．裸．子，光是那些布匹就个个光鲜，一看就价值不菲。

更何况顾玉容出事她也有责任，她怎么还能拿东西！

李氏却不悦道，“让你收你就收，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我告诉你，这些东西也不是我的，是我从姚氏那里得来的，她这样算计我们，拿她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看顾锦珠惊讶的张大眼，她眼底带着些得意，拍着她的手道，“好孩子，莫怕，这些东西本就是你该得的，姚氏真以为在这府里她能一手遮天？以后在这家里，二婶护着你，看她还敢不敢再找你麻烦！”

她胸脯拍的怦怦响，不等顾锦珠说话，就吩咐丫头们把东西都放好，顾锦珠无奈，只得向她道谢。

李氏看着顾玉容的额头，轻叹了口气道，“珠儿，不瞒你说，二婶此次来，还有一事相求。”

她说着，竟然半蹲下身向顾锦珠俯身相求。

顾锦珠吓了一跳，慌忙把她扶起来道，“二婶，您有话就直说，这样可是折煞我了．”

李氏顺势站起身，叹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容儿去闯老三的院子，老三是锐王跟前的红人，又手握重兵，他的院子向来守卫极严，莫说是你，连你爹都不敢硬闯，这次为了容儿，可真是难为你了”

她拍着顾锦珠的手，眼底带着感激。

顾锦珠说不出话来，心底却很惊讶。

她回府时日太短，又被禁足，之前连顾翊卿在哪个院子都不知道，又哪里知道他的院子规矩这么严？不过当时情况实在太紧急，就算是知道了，她估计也会硬闯。

李氏接着道，“然而我最感激的，却是老三把有杏林圣手之称的刘太医给请来了，想来当时容儿情况那么紧急，若不是刘太医出手，容儿能不能留一命还很难说。”

“杏林圣手？”顾锦珠一怔，就是那个胖胖的老头？

李氏看着她的神色道，“你难道不知道刘太医是太医院首，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传说能活死人肉白骨，简直是当世神医！”

顾锦珠摇了摇头，她真没想到那个老头医术那么好，不过想起他那天拿着那么长的针缝顾玉容额头，就像缝衣裳一样，她就莫名觉得头有些疼。

李氏笑道，“也是我们容儿命大，居然能请动他老人家，刘太医身份太高，向来只为皇帝太后和贵妃诊病，没想到老三居然能请了他来，实在是不可思议。”

她顿了顿，面上又浮起一丝忧虑道，“不过，容儿的额头被碰了那么大一个口子，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听说几天后刘太医还会来给容儿看诊，珠儿你能不能求求他老人家想个办法，让容儿的容貌恢复原样。”

李氏的面容带了些焦急，毕竟女孩子的容貌是最重要的，玉容又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只要想到漂亮可爱的女儿脸上会留疤，她的心都快碎了。

原来她求的是这件事，顾锦珠心下有些为难，毕竟那天刘太医已经说过了，四妹妹的脸上肯定会留疤，想要恢复，只能用那个雪肌膏，可是那东西那么金贵，她根本没把握得到。

可看李氏那么焦急，她只能安慰她道，“二婶，你先别急，等刘老来时，我会求求他，但是也没有把握．”

她话还没说完李氏就急了，“珠儿，刘太医是当世神医，他一定有办法，实在不行，你能不能再求求老三，他像是和刘太医有些交情，珠儿，婶子求求你了”

她作势又要下跪，顾锦珠无奈道，“好，我一定和他说，二婶你放心”

李氏听她应承下来，才破涕为笑。

因为顾玉容伤还不太稳定，李氏就没接她回去，又和女儿说了一阵子话，直到哄了顾玉容睡着，她才告辞。

顾锦珠看着满地的东西忍不住皱眉头。

看样子李氏没少从姚氏那里搜刮，却给她送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姚氏听到会不会气疯。

芸香和素菊倒是高兴的不得了，像两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把东西收好。

芸香看着一大堆亮晶晶的首饰，高兴的道，“夫人发月例时连两朵上好的绢花都不舍得多送，现在可好，一下子给小姐得了这么多。”

“就是，”素菊也笑道，“你看这些缎子，颜色多鲜亮，肯定平时都是给二小姐准备的，现下正好，能给小姐多制几身衣裳。”

两个丫头兴高采烈，把缎子都收进了库房，金银珠饰也收拾了一番，漂亮精致的就收起来，样子普通的就搁出来打算融了，还能重新打些样式。

而最让芸香高兴的是那一小堆金锞子，每一个二两重，合下来一个就是二十两银子，这么十几个下来，凭白多了二百多两，顾锦珠等于小发了一笔横财。

芸香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连夸二夫人大方。

顾锦珠却叹了口气，李氏这么大方，也是为了让她求刘太医给容儿治脸，况且这钱又不是她的，从姚氏那里抢了来，慷他人之慨，李氏也算有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