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雯雯听刘大人这样说，连忙摆摆手：“刘大人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医者分内之事，说到底，我还得感谢您信任我。”
方雯雯说完这话，正准备推门离开，方大人叫住了方雯雯。
“小方大夫是要到哪儿去？”
“自然是出去救治其他人。”方雯雯脚步顿住，回头冲方大人眨了眨眼问道。
方大人摇摇头，“小方大夫，我理解你的心情，尽快的救治更多的人，这当然最好，可太医院的大人们，是不会如此轻易就让你上手给别的病人治病的。”
方雯雯皱了皱眉头，头微微向一边偏着，困惑的看着方大人问道：“为何？沈括将军不是在外面对这些大人做思想工作吗？”
方大人叹了口气，将刘大人安顿好，快步走到门口，回头冲方雯雯招了招手：“小方大夫，你过来看看便知道了。”
方雯雯跟着方大人，来到门边，视线穿过门缝向外看去。
门外的太医院大人们将沈括围在中央，个个口吐芬芳，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沈括戴着口罩，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过，一双又深又长得眉毛皱得紧紧的，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来自沈括的极力忍耐。
方雯雯的嘴唇闭的紧紧的，眼中有流波闪动。
方大人顺着方雯雯的眼光看去，这姑娘一双眼睛所到处，在沈括终止，沈括正与太医们唇枪舌战，气氛激烈。
“沈括将军相信小方大夫，可太医们不信，他们始终觉得沈括将军是局外人，不懂医理，小方大夫此刻出去，少不了太医出来阻挠，还是等刘大人身上的高烧退了再说吧。”
方雯雯心中焦急，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
“多谢这位大人。”方雯雯冲方大人鞠了一躬，若不是方大人提点，方雯雯恐怕刚才就冲出去，说不定一大堆太医会过来阻止自己。
到时候，这地方恐怕会生出很多乱子。
“小方大夫不必如此客气，说起来五百年前，我跟你还是一家的。”方大人冲方雯雯笑着说道。
“哦？大人也姓方？”
“方别，太医院一个小太医。”方大人冲方雯雯笑着说道。
方雯雯上下打量方别，在这一大群年龄偏大的太医中，方别的年龄看起来应当是最小的，他绝对是有天赋的选手，不然也不会被发掘到太医院。
绝对不只是他自己说的那样，一个小太医。
“方大人谦虚了。”
方别年龄比其他太医小些，思维也没有僵化，更愿意尝试新事物，接受新人。
或许这就是他主动站出来帮助方雯雯的原因吧。
也因着着一些好意，方雯雯对方别天然产生了一种对于长辈的好感，两人在医术上各有心得，相谈甚欢。
从这次的鼠疫病情出发，方别说了很多自己临床观察的心得。
方雯雯听后连连点头，能总结出这样多的正确经验，方别大夫有心了，至少有天赋又努力，在一众太医中绝对是能够脱颖而出的存在。
“只是我现在有一点不太了解，祖宗们说，鼠疫是从老鼠身上来的，为何有些人家并没有接触到老鼠，仍然会染病？”
方雯雯整理了一下思路：“鼠疫的确是以啮齿动物为宿主，主要以老鼠为载体，老鼠在皇城这样干净富庶的地方较少，应当不会引起大面积传播才是，传播鼠疫的另有其物。”
“什么？”
方雯雯不敢多说现代医学的理论，只从中医能听得懂的地方说起。
“鼠疫染病，大致分几条途径，被病老鼠咬了，或是被老鼠身上的虱子咬了，或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喝了不干净的水。这样，脖子上会出现红疹，随后病情加重，六到七天便会死亡。”
方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有一些病人脖子肿大，出现红疹，另一些却没有。”
方雯雯笑着点点头：“若出现红疹，这便在鼠疫中算最好的情况了，很大几率可以被救治好，比如刘大人，用药过后，天亮之前就该退烧了。”
在早晨的时候，糖皮质激素分泌最旺盛，这可是天然的抗炎杀菌药，再搭配外界的药，双管齐下，刘大人退烧后，只需要好好调理身体，就能够痊愈了。
“哦？那另外几种情况呢？严重到什么程度？”方别迫不及待的追问，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眼睛里闪着渴望知识的火花。
方雯雯卖了个关子：“方大夫这些天观察日记恐怕没有少写吧？倒不如您先说说这几日观察心得？”
方别点点头，眼角眉稍带着不忍心，脑海中开始回忆自己看到的那些简直不忍的场面。
“三天前，这里曾经送来了一家三口，恰好是我接手，咳嗽不止，指尖发黑，身上有裂口，看起来十分恐怖，他们三人送过来不过半个时辰就全部死了，死的时候浑身血流不止，全身发黑。”
方别说到这儿，眉头紧紧皱起来，牙关紧咬，还带了些自责的情绪。
方雯雯听后，大惊失色：“他们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当时我怕引起传染，就让人将他们烧了。”
方雯雯松了口气，随后对方别鞠了一躬：“方大人，你真是救了这一屋子的人啊！”
“此话怎讲？”听方雯雯这么说，方别眉间的自责少了一些，挂上了不可思议。
救人？自己束手无策，只能在他们死后焚烧尸体，何谈救人？
“他们应当是从肺部感染，其实肺也是造血器官，调节身体五行阴阳，鼠疫从鼻入肺，会顷刻间让整个人的机能崩溃，传染性也更大，对着别人说话、咳嗽都会传染，发病时间一般在一到两个时辰左右，发病后立刻会死。”
方别听后，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了一跳：“小方大夫的意思是，当日与那些病患接触的人都应该尽快隔离？”
方雯雯楞了一下，冲方别安慰性的笑笑：“方大人不用这么紧张，鼠疫没有潜伏期，若是被感染了，会立刻生病，这么多天过去了，要感染早就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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