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呵，说到底，还是她大意了。

步步为营这么些年，竟被他戏了猴儿！

但在女儿面前，她不能露出一星半点儿，寅清是长子，是他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但这孩子还不会走路，那个女人就出现了，是她自己一点一点的看着她长大，养成了现在出色的模样，她的女儿值得世间所有美好，她不能让这孩子像她一样陷进这无休止的漩涡。

想了想，她只得咽下心中种种不甘，笑着对女儿道，“纵使回来了又能如何？再怎么折腾也是个庶出的！再说了，自小养在外头的，能有什么教养？以为学了点子皮毛就能得了老夫人的夸奖？即便是穆家翻了案，也落得个家破人亡，空有个名头！你外祖父虽然高老致世，可人脉还在，你那些个舅舅们也都不是吃素的！你自己说说，她如何能跟你比的去？”

黄淑尤知道，母亲说的没错，可她心里任然有个疙瘩，不吐不快，“可父亲对她却不同，他从没对我说过那么多话。”

父亲在她心里是伟岸的，朝堂之事她并不明白，可围在她身边的小姐妹们都常常说起父亲的厉害，末等爵位又如何？！她的父亲可是有实权在手的!比起那些靠着祖上蒙阴过活的世家，不知好了多少倍！

自她记事起，她就很少见他笑过，父亲永远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天知道她为了博得父亲的青睐做了多少努力，可是，不论她怎么努力，竟都不及别人之万一。

父亲对她，竟可以笑得那样…讨好？

对，是讨好。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那种殷勤，那种热切的关怀，是她怕是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温暖。

“我的儿！”白氏顺势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把搂过，“你放心，你父亲不过就是一时兴起，加之她初初回来，自是要关怀些的，你只做好你的大小姐，有母亲在，绝不会让我儿受半分委屈！”

现在表现的热络不过是弥补内心的愧疚罢了！假以时日他就会明白还是自己的女儿最好！当她不知道么？当年为了穆扶音显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来，她走了恨不得陪着一起去了！可自己给他安排的袁姨娘他还不是欣然接受？不然怎么会有个黄寅明？！

只怪那个没用的东西不争气，生下了孩子便日日喊叫身子骨弱，汤汤水水进去了不知多少，就是没什么起色，白白的浪费了她的一番心思！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当年穆扶音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

翌日一大早，我带着绿芸去给白氏请安，长姐自然也在。

“昨个儿睡得可好？”白氏笑的一脸慈爱。

我低头微笑，“孩儿感念母亲的照顾，房内布置处处妥帖，就连床铺也比从前睡的软些，睡得踏实极了。”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白氏笑道，“你虽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我待你的心，和你姐姐是一样的！还是那句话，往后缺什么了，只管来找我！定不会让你委屈了！”

我低头称是。

白氏身边的顾妈妈传了膳，我便随着白氏和长姐一同上了桌。

“老太太早就免了晨昏定省的，她老人家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不然也没有你这么孝顺的孩子小小的便去道观清修为她祈福了，”

我面色不显，微微点头，她又继续道，“你父亲也是日忙夜忙的，从前都只有你姐姐陪我吃饭，现下可好，有了你，咱们吃饭也能更热闹些了。”

“娘！您这也太偏心了！妹妹固然好，我也不差啊！”长姐撒娇到。

“你瞧瞧！你瞧瞧！”白氏虚点着自己的女儿，对我笑着说，“你这长姐，就是这样的性子，出了这个门儿可是端庄贤淑的伯爵府大小姐，可门里面就成了这副样子，敢情在外面都是装出来的了！”

“娘！”长姐一声颤音，复又冲着我道，“好妹妹！你可别信娘的话，咱们可都是端庄的人呢！”

我们这里正说笑着，突然听得一个男声从外传来。

“你们娘仨在笑什么？”言语间父亲大步一迈，已经进来了。

长姐明显笑意僵在了脸上，随即又恢复了她一贯稳重的样子，笑的春风化雨，“父亲来了！”

白氏向着顾妈妈招了招手，示意在添福碗筷，“老爷没吃呢吧？”

“恩。”父亲应了一声，坐下后问我，“可还习惯？”

我假装没有看到长姐脸上的尴尬，将头略微低下，轻声回他，“母亲安排的极好，孩儿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他点了点头，脸上表情没有了昨日的那种热烈，“恩，那就好，”说完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我，“昨日黄武搬箱子的时候，我闻着隐隐有药材味传出，可是有什么不适？”黄武想来是那马夫。

那些药材都是些常用的，有以蕊之前配好的治跌打损伤、风寒等常见病痛的药，也有姨母准备的名贵药材。

我心里想了想，回道，“孩儿幼时在道观中，不慎跌落，将腿摔了，本早就治好了的，只是长者赐不敢辞，便背了这么些药材回来。”

姨母是长者，师太也是长者，我说的模糊，他们也没有追究。

“竟摔了？！现下如何了？”父亲拔高了音调。

“早就好了的，多年前的事了，如今一点毛病都不曾留下。”

“可怜见的！”白氏心疼的望着我，“要不再请人来看看吧。”

我再次婉拒，她才作罢，说了句，“好孩子，日后在家就委屈不着了。”

白氏说罢，父亲许是想到我走路也不曾有什么异样，便点了点头，“无事就好，用膳吧。”

可大家刚要动筷，只听得白氏唤父亲，“老爷。”

“恩？”

“说到这儿了，夏薇这孩子在外受苦这么些年，我这做母亲的终是不忍，她身边只得一个妈妈和两个贴身的侍候着，人手必是不够的，妾身想着今儿个叫了人牙子来，叫她自己看看，喜欢的就留下来，日后用着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