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我们都是为以蕊感到高兴的。

因为，顾清欢回来了。

以蕊跟着我进了伯爵府，没过过久他就出门游历去了，说是医者要见万千病患，方可精于医术，姨母见他去意已决，也不留他，由得他去了。

记得当时以蕊知道这个消息时，那落寞有克制的神情，面上都还好说，手里的帕子却被她绞成了一团乱麻。

前些日子顾清欢终于回来了，为报答姨母恩情，他依然回了抚月楼，像是不曾离开一样，只是听姨母说，人是成熟稳重不少，整个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

只是唯一不变的，是一听到以蕊出了事，还是第一时间拿出了秘制的药丸和药膏，拖姨母带给我，托他老人家圣手的福，以蕊不到十日就下地了，当然，也保不齐是心理作用。

至于那些没用完的药，则被她宝贝似的收了起来，绿芸悄悄告诉我，这丫头现在每日睡前，都要瞧瞧这两瓶子药，旁人碰都不能碰，实在是要命！

想到这里，我也不得不开始为她们打算了。

以蕊其实都还好，如今也才十六，书蕾、碧痕也能留两年，可绿芸就不同了，翻过这个年头就二十一了，若再等，可怕是要耽误她了。

她这一路跟着我，也没见有个什么藏在心里的人，还是得我来张罗才是。

看来近日还是得抽空去趟舅母那里，问问舅母和姨母的意思，好定个章程出来。

虽是深秋，可每次到舅母家，总有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

这次来，我还明显感觉到舅母周身的气质都变了，从前还有些畏手畏脚，如今是真正的一家主母的样子，可见她是真心从以前走出来了，我打心眼里为她感到高兴。

舅母是个能干的，不过半年的工夫，家里什么都有了，院子里三个大水缸代替水池养起了鱼，应和着片片莲叶，也是一处景观。

廊下居然都铺上了厚厚的垫子，舅母笑的有些自豪，跟我解释，

“你哥哥虽从了行伍，爱看书的习惯是怎么也改不了，走哪儿看哪儿，坐在廊下是常有的事，天气渐冷，我怕他凉着，便都铺上了，就算他过几日走了，咱们娘儿仨坐着赏景也是好的。”

绿芸看着觉得甚好，直说回去也要给我做一个。

这次前来，是得了祖母的恩典，可以在舅母这里小住几日，日常用的舅母这里都有，姨母也帮我准备了许多，是以我就带了绿芸和以蕊两个人，和一个小包袱。

“这次来，能多住就多住几天，我和你姨母都盼着你来！你哥哥月末就要走了，如今临行前又有的忙，这不，大清早的就去了义勇伯府上，商议事情去了，”

“你姨母有时照看生意，一出门子也要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候这院子就又剩下我一个人了，你可要在这儿陪我！”

我自然是没有不应的。

嗅了嗅茶的味道，是熟悉的，定是姨母拿来的。

“你舅母说的有理，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凑到了一起，住在一处，是老天爷的恩典呢！这几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是啊！你现在是伯爵府的嫡女了，该有的派头还是要做足了出来，不然没的叫外人笑话，好歹身上流着穆家的血，万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每逢我来，这些话都要反复交代上即便才算放心。

有姨母和舅母在，我仿佛多了两个母亲疼我，心里欢喜急了，连连点头。

“薇儿这次来，却是有件事想找舅母和姨母商议。”

趁着绿芸和以蕊在院子里和丫头们闲聊的工夫，我赶紧将事儿说了出来。

“瞧瞧！”舅母引我们坐在榻上，一路行来，她和姨母的对襟襦裙裙摆垂地，一个着靛蓝，一个着青绿，连花样儿都交相呼应，倒像是亲姐妹。

“我们薇儿都开始操心身边人的姻缘了，不愧是明年就要及笄了的，长大了！”

我只低头不好意思的笑，姨母却是认真想了想的样子，道，

“绿芸也的确是该放出去了，如今你身边的书蕾能顶上来，也没什么不成的，”

“我的意思，你先问问绿芸自己有什么心思，她若心里有人，那就好办，你是主子，做主办了便是，”

“若是她也没个章法但凭你做主，也没什么，她毕竟陪了你这么些年，情谊重千斤，那你就得帮她相看着，”

“相看这事儿，你一个姑娘家的，怕是也不太方便，你家老太太年岁大了，也顾不得这样的小事，便我和你舅母帮你看着，挑几个合适的，你自己选好了，指给她便是了。”

我觉得姨母说的很是，当天晚上，就问了绿芸。

谁料这丫头平日里端庄持重，怎的一提起这事儿就面上飞红，怎么都不肯我跟我聊下去，搞得我穿着寝衣坐在床上怀疑人生，旁边还有个笑趴下的以蕊。

好吧，我承认我脸皮是厚了些，不太符合小姑娘面子薄的形象，但现下哪顾得这许多，成事儿才是正理啊！

我只好打起精神，换个方式再战，

“那个，绿芸啊，这事儿怎么的都关系到你一辈子的，老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想找个什么样儿的，家里富庶的？身上有功名的？还是家里人口简单的？往后你是要出去，还是愿意跟着我？你总要说出来，我才好有个方向不是！”

“现下门窗一关，就咱们三个，没什么的！”

在我的语言鼓励，和以蕊的眼神鼓励下，绿芸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奴婢全听小姐的，但、但…”

她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心里隐隐有些明白，试探的问，“你是想要嫁出去？”

她这才，小心翼翼的瞧向我，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我当然能理解她，纵是心中不舍，但若不是为了我，她兴许早就嫁为人妇，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了，我总不能再自私的将她硬留在身边。

当晚，我躺在床上，就开始琢磨，该给绿芸找个什么样儿的。

首先人定要好，懂得疼人，门风清正，绿芸要过去做当家主母，

家里要说的过去，多少有点儿家底，总不能让绿芸过去受苦，

这人要是个秀才什么的就更好了，

婆母，对！婆母也很重要！我得先见见！

…

不行！我得起来列个单子去！不然明早起来忘了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