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宫
余香袅袅散去，隐约能见到一袭身着宫服的姝丽身姿，她身侧走出一位唇红齿白的侍从来，为她披上了一袭绛红色的金色凤纹披风。
“娘娘，今日风大，还是莫要在这站太久才好。”
皇后回身，正对上他一双淡如远山的眼眸，似温润似关切，又似有零星疏离，总之像极了那人。
她还记得从前的他亦是如此，不过是温润少些，疏离多些罢了，因为他的身边总是站着那个女人，那个几乎夺走她全部的女人！
思及此，皇后的眼神突然划过一抹冷意，握着身前侍从下巴的手也开始渐渐收紧。
她仔细打量他，轻飘飘地道：“宝官，本宫美么？”
那被唤作‘宝官’的内侍笑笑，执起皇后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后又贴在自己的颊边，轻声道：“娘娘自然是极美的，在宝官心中，无人能敌……”
“呵呵……”她突然冷冷地笑了起来，眼眸里尽是失望之色。
皇后一把甩开他，长而尖锐的指套划过他的侧脸，让他那原本白皙的面容生了一抹刺目扎眼的红痕。
皇后神色睥睨，甚至还带了些许轻蔑，“他从来不会同我这般说话，即便是你同他有七分相似，跟他也无法可比，滚。”
宝官垂头捂着自己的脸，抿抿唇后，小心翼翼地退去。
他自然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可若是他这个替代让主人不高兴了，便常常会有如这般的下场。
宝官匆匆出门，本想回自己的地方上些药，好保全自己这张脸，可是却见天元宫中的宫女带着御医匆匆过去了，他心中升出些许疑惑，忙唤来自己的心腹跟着去了。
……
柳元洲和杨青音本想直接带着李明岚去医管，可却不想这李明岚初出宫外，看什么都新鲜，非要这般没头没尾地逛。
柳元洲让柳连紧随其后，为他付钱，自己则是陪着杨青音悠哉悠哉地在后面逛，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他也不愿旁人打扰太多。
“这个九殿下，之前看着倒也算沉稳恭谨，为何这一出门便像是……”
杨青音笑笑，没说话。
柳元洲便开口替她答道：“像是刚出窝的猪，东拱西撞。”
“……”
“哈哈哈……”
杨青音委实没忍住，扶着柳元洲笑得前仰后合，其实她亦是这般想的，只不过柳元洲这形容太贴切了些。
柳元洲见她笑了，心里也欢喜。眼见着那位九殿下进了城隍庙，便也拉着她的手要去，称道：“娘子，一同进去求支签，如何？”
“你不是向来不信这些么？”杨青音有些疑惑地道。
“人总是要变一变的，更何况上天待我不薄，让我与娘子能恩爱至此，我自然要信信它了！”
他话音一落，没在等杨青音说什么，拉着她便进去了。
两人跪于殿前，诚心晃起了签筒。半晌，地上响了两声，两人睁开双眸，各自捡起自己的，竟都是下下签。
杨青音不由皱眉，柳元洲突然拿过她手中的长签放回签筒，笑笑道：“看来，今日不适求签。”
“……”
他话音一落，又扶起杨青音，无奈地道：“娘子，我们该日再来。”
“柳元洲，你定然要这般自欺欺人么？”她无奈地开口。
“并非自欺欺人，只是不想让娘子胡思乱想罢了。”他说着，又抬手替杨青音整了整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轻声道：“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嗯。”
杨青音刚应了一声，玩了一圈地九皇子已又跑到了他们的身边，递给二人一人一条红绸，兴奋地指了指身后挂满红绸的许愿树，满眼激动地道：“这里可以祈愿，柳大人柳夫人可要试试？”
杨青音见他一脸期待的模样，自然不忍拒绝，柳元洲见杨青音去了，自然也应了下来。
两人系好红绸后，柳元洲又刻意看了眼杨青音那红绸的位置，这才离开。
宫外不比宫中，眼线众多，可若当真去了医馆，也是十分显眼。
所以，柳元洲便着柳连将离这最近的同仁堂的大夫请来酒楼，打算以吃饭为由，问问他这九殿下的身体情状。
那被请来的大夫认得柳元洲，只觉受宠若惊，忙替九皇子诊脉，过了片刻，才忐忑同柳元洲道：“另弟脉象虚浮，眼眸充血，体虚脾寒，想必是有失眠之症，不知平日里可发有梦游或癔症呢？”
杨青音道：“不瞒大夫说，是有癔症。”
“经常发吗？”
“一个月总要发个两三次。”
那大夫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平日里有用过药么？房中又可有熏香？”
“皆有。”
“可否将药渣或是香块给老夫看看？”
“这……”杨青音犹豫一番，半晌才看着柳元洲道：“莫不如将大夫请进府中，也好看个究竟，如何？”
柳元洲点点头，“娘子同我想到一处去了。”
几人回到府上，杨青音便立即命人将九皇子平日里用的香料和药方给取来了，那大夫查验过后，摇摇头，“并不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想必是老夫疑虑过重了，只是令弟的身体……”
“请大夫直言便是。”
“年纪轻轻，便已是外强内虚，似有什么消损身体一般，若是这样下去，怕是迟早会撑不下去……”
杨青音双眸微睁，颤声道：“所以大夫的意思是，这孩子他……中了毒？！”
“极有可能，而且是慢性毒，日渗透一点，天长日久，损耗过度，人便自然而然的就……”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杨青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方才他们只同这大夫说，李明岚是他们的远房表弟，他才肯这般开口。
若是他猜的不错的话，那下毒之人又是从何处为他下毒的呢？
杨青音又看了眼桌面上的香块和药渣，疑惑地道：“大夫，你看这各中配料可有相相克之物？”
那大夫仔细检查一番，轻轻摇头，“这倒是不曾，若当真要调查清楚是何物的话，还是要去小公子住的地方查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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