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君惊鸿的意料，没过两天刑部的人就来请柳黎问话了。
他们的人倒也算客气，君惊鸿安排了一顶小轿外加两个侍卫跟着柳黎，至于进了刑部之后这些人便不能跟进去了。
柳黎有种单刀赴宴的感觉。
进了问刑司后，捕头客客气气地上了茶，柳黎心下倒不安了些。
万一这茶加了毒，给她来个死无对证岂不就惨了。
保险起见，还是不喝的好。
“柳公子莫紧张，只是照例问你几个问题而已。”问话的是一个剑眉星目，人称大师兄的韩公子韩泠。
“大人但问无妨，柳黎自当如实回答。”
韩泠先是谄媚讨好的恭维了柳黎一番，夸她锦州城献上妙计，赈灾有力，实属国之栋梁。
柳黎冷笑，这种话和嘴脸她已经听了太多遍了看了太多遍了，习惯了。
然后韩泠问了柳黎一堆有的没的的问题，比如遇刺的时间地点在场人员，又问刺杀他们的有几个黑衣人。
柳黎心想刺客尸首都摆在你们那呢，不会数数吗？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十名。”
“你和王爷原本在城内，怎么会一路走到郊外？”
“王爷兴致好，到处走走看看。”
“那是谁来救的你们？”
“是王爷的手下和贴身侍卫以及锦州城的张知府和官兵。”
韩泠点点头，又问:“他们怎么会离王爷那么远？又怎么知道摄政王遭到行刺了的？”
柳黎老实交代，是王爷让他们去做了何事，又说了莫一是如何发现情况不对劲召集人手去找王爷的。
“那他们发现什么情况不对劲的？”
柳黎意识到这个韩泠不简单，他已经开始逐步进入主题了。
“有百姓看到埋伏的黑衣人。”柳黎说的都是莫一告诉她的。
韩泠点点头，走到柳黎身边，一股压力迎面而来:“柳公子，我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你身为摄政王的贴身侍卫，为何摄政王遇刺，你毫发无损，而摄政王却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韩泠的意思莫非怀疑到她的头上？
柳黎一笑:“我本只是个俗人，因立了点小功被王爷提拔到身边，学艺不精无法保护王爷。”
“话虽如此，生死关头，你也该舍身护住王爷才对，怎么是王爷保护你呢？”
韩泠步步紧逼，想套话，柳黎复笑道:“王爷宅心仁厚，不忍我这个小人就这么丧命。”
话说得很好听，滴水不漏的。
“我还有一事不明，王爷巡视民情，按理应该严加保护，怎的王爷这次带的人还不足往日出行的一半呢？”
“王爷这次巡视的锦州城灾情刚过，他自然不能大张旗鼓铺张浪费，伤了那些灾民的心。”
柳黎这话是君惊鸿的原话，韩泠闻言点头。
“是黑衣人告诉你是花大人收买他们来行刺摄政王的？”
柳黎点头，韩泠又道:“可黑衣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啊。”言语之间甚是遗憾可惜。
“你说王爷如此英明的人，怎么会这么做呢？”韩泠绕到柳黎身后，手轻轻搁在椅背上，压力大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王爷的吩咐，下人只能照做不敢多问，韩大人若是好奇可去亲自问问摄政王。”柳黎语气严肃。
韩泠自然是没那么大胆子去审问君惊鸿的，没有皇帝的命令，谁都没有这个资格。
“柳公子说笑了。”韩泠哈哈大笑道，转身又坐到柳黎对面。
韩泠又问了柳黎许多问题，比如说诛仙堂的人为何要告诉他们，是花大人收买杀手行刺摄政王的。
“这可不符合杀手的规矩。”
“莫非韩大人做过杀手，知道他们的规矩？”柳黎下意识反驳回去。
“那倒没有，不过韩某也处理过几宗案子，处置过几个杀手。也了解些道上的规矩。”
柳黎依旧老实回答，那时她以为自己死到临头，求杀手让她死个明白。
“既然如此，你说那些杀手会不会耍你们，随口说了个大人的名字诓骗你们，以防万一。”
韩泠的话犹如惊堂木那样一下一下敲在柳黎心头。
柳黎镇定下来:“他们需要防备什么万一？”
“需要防的可太多了，暗号线索等等。又或者，收买他们的并不是花大人，而是别的什么人，只不过栽赃给了花大人。”
“那得问那些杀手了。”柳黎声音冷漠，忽而打了个寒战。
“是啊，那得问那些杀手了，可是死无对证，唉，又回到这个死胡同喽！”韩泠的语气听起来很是轻松悠哉，就像是一个闲散的富家子弟。
“所以说，摄政王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为了一时之怒，不值当不值当啊。”
柳黎忽而颤抖起来，死无对证这四个字环绕在她脑海里。
“现如今没有证据，花大人死活不肯认罪，我们想给摄政王讨回公道都无从下手啊。”
“更何况，小兄弟。”韩泠忽然亲亲热热地唤了柳黎，“这杀手究竟有没有说是花大人收买的他们行刺摄政王？我们谁也不知道，万一是谁吩咐你这么说的……”
“你休要血口喷人，王爷和花鹤乌无冤无仇……”柳黎说着又是一个激灵。
君惊鸿是与花鹤乌无冤无仇，可是……
“对了！花大人不仅与摄政王无冤无仇，还多次想把女儿许配给他，未必不惜肯让自己的掌上明珠为妾。”
“你说说，既然这样花大人为何要刺杀王爷？莫非做不成亲家，恼怒成羞不成？”
柳黎心跳加快，砰砰砰似要跳出胸膛。
韩泠站到柳黎身边，一手靠在椅背一手撑着扶手，几乎要将柳黎围起来。
“小兄弟，我听闻你和花大人的二千金，有些龃龉啊。”
还不等柳黎继续辩驳，韩泠又恍然大悟:“是我糊涂了，摄政王当时也在，他也听到了的。”
柳黎心下一惊，如坠寒冰。
“大师兄，你当真是忙糊涂了，摄政王说过，他那会失血过多有些神志不清，听不得杀手说了什么。”旁边有人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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