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惊鸿苦笑道:“想当初，这个宝贝还是他从你手上抢来的。”
咦，这又是什么故事？柳黎竖起耳朵听。
蓝景月点点头道:“是呀，所以我才记它记得这么深。”
柳黎在一旁听得快急死了，都忍不住想要跺脚，心想到底是什么事，你倒是说呀。
真是好一个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他当时还美其名曰，你年纪小贪玩，不知轻重，代你保管，等你长大了就还给你。”君惊鸿看一眼蓝景月道。
啊，原来是这样一个故事。
“只是没想到，这一保管，竟然隔了有十一年。”君惊鸿又露出痛苦的表情来。
君惊鸿这表情，比蓝景月刚刚那一番长篇大论，较之更让人心疼，柳黎几乎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把他揽在怀里好好抱抱他安慰他。
就像他之前安慰蓝景月那样。
可惜柳黎有这心没这胆，现在只有蓝景月有这个资格安慰他。
“惊鸿哥哥，你别太伤心了。”蓝景月将手中的玉佩收在怀里，到了君惊鸿身后轻轻拍着他的背。
君惊鸿拉着她的手，让她仍旧坐回去，说自己不打紧。
“惊鸿哥哥，你能告诉我，我娘，还有我哥哥，我父皇都……出什么事了吗？”蓝景月迫切地问道。
在她心目中，任何的事都远没有家人重要。
柳黎心里又有些纳闷，怎么蓝景月那么关心她的父皇母妃皇兄，就丝毫不好奇她的惊鸿哥哥怎么做上了本朝的摄政王吗？
还是说他们自己聊过这个话题了。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君惊鸿看了看漏壶道，“今晚天色不早了，你需得睡下了。”又道，“明日我再来陪你，把这些事告诉你。”
君惊鸿说着起身要走，蓝景月连忙站起来拉住君惊鸿的手不让他走。
瞧瞧，瞧瞧，这就是身份区别，这就是亲密程度不一样。柳黎心想，我只能抱君惊鸿大腿，而蓝景月就能名正言顺地牵着小手。
不过从某一角度来说，抱大腿这个动作似乎要比牵小手亲昵许多。
嘻嘻。柳黎猥琐地想。
“那惊鸿哥哥可得答应月儿，明儿也要像今天一样一整天都陪着月儿，还把那些事都告诉月儿。”
“你放心。”君惊鸿声音竟然都有些沙哑了，“我这几天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你。”
得了这句话，蓝景月才放心地送了手，甜甜一笑，又送君惊鸿出门。
“快回去罢。”君惊鸿道，“夜里风大。”
蓝景月却踮着脚尖，取下一个花灯交由君惊鸿手中:“夜里黑，路难行，惊鸿哥哥路上小心。”
蓝景月如此贴心，君惊鸿自然心满意足地笑着点头，提着花灯和柳黎离开邀月居。
而柳黎却想的是，这偌大的王府还怕没个人替君惊鸿掌灯吗？这天上的月亮不顶用吗？当你惊鸿哥哥武功白练的、眼睛白长的吗？
“王爷，让我来拿吧。”柳黎伸手想接过花灯。
君惊鸿却往回一缩手:“不用了，本王自己拿就好。这是月儿的一片心意，需得好好珍惜。”
那啥，君惊鸿你还记得不，这花灯是我去监工完成的，那个图样子都是我修改的，材料也是我亲选的，配色也是我来敲定的，走马灯的故事也是我自己编的，财务报表还是我做的。
当然回扣也是我吞的。
这些话柳黎都没有说出口，甚至没有表露出半分来，只是静静欣赏君惊鸿这沉醉于蓝景月的温柔的荡漾来。
“王爷。”柳黎踌躇，“你这几日都不打算上朝了吗？”
“无碍，已经告过假了。”君惊鸿道。
横竖现在皇帝迫切地希望历练出四皇子来，他乐得清闲，也正好避避风头以免惹上祸端。
柳黎想着君惊鸿待蓝景月真好，为了她连朝也不上。
“王爷。”柳黎很想问问那个蓝瑜昭的事，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我出府的时候，有人跟踪我。”
柳黎故意不说是哪天出府之时有人跟踪的，也不说跟踪之人如何。她想看看，君惊鸿对她的关心，此刻还剩个几分。
“你最近要小心。”君惊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花灯里的烛火摇曳一下，将君惊鸿身上的金丝云水纹折射出粼粼的光。
“北域来报，今年不少将士为了救灾牺牲了。”
柳黎眼皮一抬，心跳加速，不知在北域的莫二如何了。他武艺高强，定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北域寒冷，年年大雪封山的，每年都有将士为了救灾没了的。”柳黎道。
“可今年去驻守的士兵，有不少是第一次察举考核中落选被送去军营的。”
随着君惊鸿的声音慢慢响起落下，柳黎心里似乎有一只猫儿在挠一般又痒又难受，可是又没法伸手去抓。
君惊鸿又提着灯向前而行，柳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在他身后。
他早就说过把那些不成器的纨绔子弟送去军营，也要就说送去北域驻守的有不少新兵。
柳黎当时就想到北域地处偏远，是极艰难险阻的一个地方，那些新兵八成是吃不消的，但也想着让他们历练历练也好。
可是却忽略了，在这个条件艰苦的古代，一场大雪能冻死多少家禽粮食，又能冻死病倒多少人？那些从没吃过苦头的纨绔子弟如何吃得消这个？
纵然他们有家里人补给，可以穿最暖和的衣服。可是大雪封山，最难的便是粮食，没有饭吃的情况下，饿死的人还会少吗？而且北域医疗条件也差。没有好大夫好药材，一场风寒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人命。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是过去驻守的，不是享福的，一旦那儿出了什么问题，他们需得冲锋陷阵，身先士卒。
“没的人都有谁。”柳黎提着一口气问。
“此年牺牲的，约为往年的三倍。”君惊鸿道。
君惊鸿的话比这寒风还要刺骨，柳黎不禁打个哆嗦。
“是你让他们去军营历练的，也是你让他们驻守北域的。”柳黎声音没有感情起伏。
君惊鸿的脚步又是一顿，继续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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