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选择就可以反正你也不可以——”
苏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僵住了，也不吭声了。
魏沉舟抬起头来笑，他现在一双眼睛中，是过于激动，布满血丝的双眼。
苏宛整个人陷入了寂静之中。不吭声了。
魏沉舟笑，那笑里有一种狰狞的味道。
“如何，苏姑娘，你那么聪明，应该也想到了吧。”
“呵呵，苏姑娘你说说，如今的我，又还有什么资格能够留在那朝廷之中？！”
魏沉舟一声一问！
苏宛一声不吭。
外头刮起大风。
苏宛看向这个已经认识很久的老友，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对自己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太残忍了。
是啊，正如魏沉舟自己所说，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资格再继续留下那朝廷之地了。
似乎在他收到了那一份信的时候，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如果那一份信是真的，那么他后来那个伪装的父亲真正面目到底是什么？他伪装进朝廷又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想想就毛骨悚然。
不是提朝廷毛骨悚然。而是替魏沉舟毛骨悚然。
试问，如果这些事情真的全部都暴露出来了，那么魏沉舟将要如何自处？
他那时候在朝廷上又会变成什么样一个角色？死路一条，那个时候的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个年代，朝廷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心怀不轨的奸细活着的。更加不可能让一个可能和奸细父子关系的人活着。
到那个时候，他们可不会管你，奸细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们只会知道，他魏沉舟是那个奸细的儿子，是和那个奸细朝夕相处过的人。
魏沉舟看向窗户外头道：“你你看，下雪了。”
苏宛回头，果然见外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已经开始下起了满天白色的大雪。
开始还不多，但越下越大，直到后来，将整个地上都盖上了一片的白。
这个过程很久，但是苏宛和魏沉舟都没有说说话，都只是很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路上有很多难民无家可归，只能够躲到别人家的屋檐下躲一躲，冷的瑟瑟发抖。
有的人家对这些睁只眼闭只眼，有的人却对这一幕不满，拿着扫吧就脸色凶恶的冲过去要将躲在自己家门口的难民打走。
有几个难民不服气，又或者是那一家人家中的火盆对他们的吸引力太大，让他们竟然直接爆起冲了上去和主人家打了起来。
苏宛和魏沉舟看着这一幕。
魏沉舟突然问苏宛。
问她：“你觉得，就眼下这一幕，到底是谁对，谁错？”
苏宛说：“她们谁都没有错，唯一错的，只有这个世道。”
“这个世道太乱了，也让我们太多太多的人，身不由已。”
魏沉舟笑了笑，语气轻松问她：“那你呢？咱们的苏老板现在也很身不由已不成？其实魏某人一直很好奇，如果让苏老板选择的话。苏老板最向往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权倾天下？还是儿孙满堂？”
苏宛自己的梦想呀？
苏宛自己歪头想了想，突然觉得特别好笑：“其实我的梦想也特别简单。”
“我的梦想其实很小，就是能够和自己在乎的人们都住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需要去考虑，闲暇时种种花，种种菜，自己能够丰衣足食即可。”
“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才对？”
“是很简单呀，只不过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那么最多快活一段时间，就会被人看不起，被人认为身份卑微，就好像是当年的我一般，随便来几个村民都能够把我全家逼死。”
“所以为了那样的事情不再重演，我自然也能老老实实的怒江赚钱，努力的培养自己势力，好让自己在这个乱世之中能够多一些底气，而不是任由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随便过来吧欺负呀。”
不过…苏宛靠着窗户，仰头看外头不停下着雪花的天空。
道：“其实这样，有时候是真的，也挺累的。有时候真的很想停下来休息一下，但是不能停下，背后还有那么多人在虎视眈眈呢。”
是阿，很何况，她们现在也停不下去了呢。
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放肆的笑了。
在这一天之后的夜晚，两个人聊了很多，各种乱七八糟的，却没有再说过正事。
有些东西，她们默契的不再提，因为他们知道，再提，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在楼下吃了一顿早膳之后，魏沉舟拿着苏宛借给他的钱，只是简单的背了一个背包，走进了满天大雪之中。
苏宛笑看着，只是在爆仗声中送走了魏沉舟。
苏宛只知道魏沉舟要去调查他想要的真相，她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去调查，也不知道他们以后还会不会见面，她只知道，在这个时候她是真心诚意的送别魏沉舟。
在这个时局，她们每个人都自身难保，苏宛帮不了魏沉舟，也无法为他做什么。
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保佑这个男人，在她们在此相遇的时候，笑起来，还是当年那个少年郎。
“少年，那人已经走了很久，咱们也该进酒楼，不然您该病倒了。”
身后石一提醒，苏宛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门口出神了很久，嗯了一身，转身离开。
她的身后，是不断响起的唢呐声。
是昨天和难民发生争执的那一户人家，那家的男人昨天被难民打死了。
事情发生之后，那几个难民也被赶来的官兵打死，不管如何，悲剧已经造成，现在哪一家人的妇人正抱着年幼的孩子在那里失声痛哭。
也不知道在这个世道上，她们未来的命运会如何。
“小二！”苏宛吆喝一声，昨天那个伙计麻溜的凑了过来笑容谄媚：“这位爷可要吩咐些什么？”
“嗤，如果没有吩咐也会叫你？真的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苏宛白眼一翻，脸色像是很不耐烦的一样随手扔了一块银子过去。
“诺！去，将这个给对面送过去，偷摸着点，随便再给小爷好好骂骂她们一场，这大白天，吵死人了！”
苏宛脸色不好，冷哼了声，直接一副很不耐烦的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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