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拒客

“对，你说的有理，这都是他们上面的事儿，跟咱小老百姓无关，说得难听一点儿的，谁当上……”凤扶摇吞下嘴边的话，但是老板娘显然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没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什么话都敢说，一时间，脸吓得都有点白了。

“大娘，您别怕，我就是看您嘴紧，才……，平时我不这样，我”说着，凤扶摇作势轻轻地打了自己的嘴一下，才接着说道：“让你瞎说八道，让你瞎说八道。”

“唉，别，姑娘，别，别打了。”老板娘急忙拦着凤扶摇的手，抓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一看你就是个好姑娘，快别这样了，大娘看着心疼，谁还没个说错话的时候呢，没事儿，大娘不会说出去的，大娘刚才什么也没听到，没事儿，你放心。”

“嗯，没事儿，我不担心。”凤扶摇点了点头，一副信任的样子。

“大娘，那为什么……”

“唉，真是造孽啊，山外面活不下去了，人都进山了呗。”老板娘哭着脸说道：“颍川王的事犯了之后，这里就被打上了记号了，就是交税都要比别处多交几分，人受不了，就，就……”

“就，造反？”凤扶摇小小声问道。

“唉，官逼民反，官逼民反啊。”老板娘叹息着转身回去了自己的店铺，留下凤扶摇一个在风中凌乱。

“问出什么了吗？”正在凤扶摇为老板娘的话而心中难受的时候，廖晨来到了她的身边。

“因为山里面打仗，外面的人就人心惶惶了，就这个样子了。”凤扶摇无精打采地说道。

“山里边打仗，关这里什么事呢？”廖晨不解地嘟囔着。

“山里边打仗，会波及到这边吧。”凤扶摇带着廖晨向悦来客栈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对他说。

“波及这边？怎么会，朝庭的大军那么多人马，根本就不是那些躲在山里的叛军能抵抗的了的，再大的战争也会在山里解决，怎么会波及到这里的？”因为心里略有不解加上一点不愤，廖晨的声音有点大了起来，引起街上行人的侧目。

“你小点儿声。”凤扶摇拉了拉廖晨的袖子，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我知道了，我刚才不是被气到了吗？”廖晨放低声音，不满地嘀咕了起来：“这都叫什么事啊，山里打仗，外边的人跟着紧张。”

“唉，是怕受牵连吧。”刚刚老板娘最后那句“官逼民反”，看来廖晨是没有听到，不然不会是这个反应。

“受牵连？受什么牵连？山里打仗，离着这里那么远，牵连也牵连不上这边啊。”廖晨不解地说道。

凤扶摇回头仔细地看了廖晨一眼，将他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凤扶摇好好地在街上走路，这么看着自己干什么。

“你看我干什么？”廖晨不知不觉居然将心里想的问了出来，话一出口，他就想捂住自己的脸，他没想问的。

“没什么。”凤扶摇笑了笑，收回目光，转回头接着向客栈走去，“我是在看你的年龄，你今年也不到二十岁吧。”

“对，不到二十，不过也快了，好好的你问我年龄干什么，奇奇怪怪的。”廖晨更加不解了。

“老颍川王的事，你知道多少？”凤扶摇边走边问。

“都多少年了，老颍川王出事的时候，我还小着呢，后来，朝庭上也不许议论这个事，我知道的就不多，怎么了？”廖晨有点明白，事情应该是和老颍川王有关了。

“这里很大一片地方都是老颍川王的封地，当年老颍川王事发的时候，这里的百姓，受了牵连。”凤扶摇慢慢地轻声说道。

“受了牵连？百姓？”廖晨轻声地重复着，想象着。

“应该是吧，我之前和帝非夜在经过这附近的时候，曾经在一些地方停留，有的时候为了套话，也会打问点不相干的事情，听说过一些这方面的消息，但是当时急着要去救皓月公主，也就没问得太细，但是看这里民生艰难，应该是受了很大的牵连了。”

凤扶摇想想山里穷苦的人家，想想路过时看到的那些衣衫褴褛的农夫，还有那些一脸麻木的孩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是吗？”廖晨从小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从来不知道民生疾苦，更没有直观地看到过最底层的老百姓的生活，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苦楚。

他这次来又是一心要查慕容妍的事，路上不说是快马加鞭，也是一路没有停留，直接跟着慕容妍就过来了，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留意到这里的百姓，日子过得怎么样。

“是啊，老百姓的日子很不好过，这边的税也要比别的地方的要重，人身上的枷锁多了，身上的负担重了，就活不下去了，好多人都躲到了山里去。”凤扶摇解释道。

“躲到山里？”廖晨又有点不明白了。

“躲在山里，不但可以不用交税，还可以躲过那些徭役，除了生活苦点儿，和外面的交流困难一些，但是咬咬牙，日子也能过下去。”凤扶摇一点一点地告诉他。

“他们都不交税，这里的税收怎么办？要到哪里去收？”廖晨有些同情，也有些愤怒。

“当然是外面没有进山的人交了，原本只要交自己的那份税，现在进山的人多了，他们那份税收，也要平摊到山外面的人头上，进山的人越多，外面的人越苦，外面的人生活越苦，进山的人就越多，这就是个恶性循环。”凤扶摇苦笑着说道。

“怎么会这样？我大梁这些年来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廖晨满脑子的不解。

“阳光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凤扶摇感叹了一句，廖晨这种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当然不知道，底层百姓的日子，有多难过，他也就比曾经说出那句名言“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强一点点吧。

“唉，这些事，谁也不想的。”廖晨说道。

两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暂时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一路默默地回到了悦来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