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上药

2020-03-19 作者: 蜜雨轮
第123章 上药

无碑无墓,只留一座孤零零的孤坟在林中。

她将阿月与兰泽合葬在一起后,便与流烟回了客栈,早已月上三竿。

云溪手中是满满的血污与泥土,指甲中无一好地,满手的伤痕与一身疲惫“眷顾”着她。

云溪亲眼看到流烟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张良的房间,去送还衣裳后出来,她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栈房间冰冷而漆黑,将门关紧后,云溪便在黑暗中摸索着去寻火折子。只是苦寻无果,云溪便将外衫脱落,摸索着无开窗。

而此时,她的手却被人直接扣住了,且无法挣脱。

云溪愣了愣,沉声道:“皇上。”

黑暗中,云溪身前之人却似乎不太满意,左手直接将云溪的身抱紧了些。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凭云溪的挣扎。

云溪嗔怒:“你不是皇上!”

在西州,除了宁西洛的武功高于云溪,她想不出还有谁能有如此能力将她困着。在黑暗中,云溪想要去看那人的面孔,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再度嗔怒:“你是东蜀的?”

门外传来了微微弱弱的脚步声,那人只是轻轻一笑,直接将一物塞进了云溪的手中,便直接斜着身体,破窗而出。

风吹散了帘帐,云溪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抹光照亮了云溪苍白的容颜。

男子站在门口,一身明黄,俊美的容颜上却是冷凝的冰霜,他走的略急,一把握住了云溪的肩膀,上下打量着:“你还活着。”

灯火悠悠照亮了整间屋子。

张良将油灯放下,便直接从窗口掠出,去追寻贼人。

云溪冷了眸:“臣女没有折在别人手里,确实还活着。”

话落如此,宁西洛将眸光移至云溪手中的纸条:“打开。”

云溪沉心,手中已经布满了汗水,微微打开却也只见一行字——不出三十日,送于姑娘的大礼,定会让姑娘心满意足。

云溪皱眉:“非刺客,非探子,还认识我?”

因为窗子的破损导致昏黄悠悠的空间微凉,宁西洛看着云溪浑身脏乱不堪的衣衫,唇角抹了讥讽的笑:“你认识的人难道不够多?”

云溪道:“皇上此话何意?”

他虽在笑,那笑中却隐藏了冷漠与肃杀,一向冷清之人却如此模样,让云溪陷入了一片凝粟之中,恐惧之心在此时微微作响。

只是,神凝之下,云溪看到了宁西洛手臂上的乌黑并未得到根治,是毒。

门外传来了侍卫们紊乱的声音。

宁西洛背过手去,轻掠身后:“你们去追刺客,这里无需留人。”

侍卫们倾巢而散。

窗虽破,宁西洛却未嫌弃,反而是坐在了床侧,从衬袖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替朕上药。”

云溪小步碎碎,将房门关严之后,便搬了凳子坐在床前,有些拘礼:“皇上若不把手伸出来……”

她颔首看去,却与宁西洛的眸对上,幽深而浓重的雾气在凤眸中散开,云溪垂下了头。

宁西洛将手臂伸出,看着云溪那惊慌的模样,缓缓道:“你父亲日后被流放,便不是臣,你何不自称草民?”

云溪缄默,默默地看着那手背上不大不小的伤口,似是被利刃所伤,毒素早已蔓延到整个小手臂,看上去可怖极致。

宁西洛微微道:“你房中那人,朕既往不咎,自知与你无关。流烟假传圣旨替你埋了那县令一家,朕也不会多做惩治,全当不知。如此,朕只想知道,你帮兰泽的目的是什么。”

他俊美的面容上映照着灯闪的观影,如曦光,如画卷。

云溪一愣,随即缓缓道:“画家于草民有恩,而兰泽又于画溪有恩,我自然想要帮他留下性命,留个全尸,于情于理这些都应该与皇上商量,可事过紧急。”

他冷道:“你自知有毒,何不告知朕?”

云溪颔首,轻轻一笑:“这种毒,皇上第一眼看到羽声便发觉了,便是皇上的发觉引起了草民的注意,这才知晓。”

凤目悠悠,他道:“可你依旧没有告知朕。”

话虽轻,中间却掺杂着他的怒与气,云溪不解,反而回道:“多此一举,皇上未必喜欢。”

宁西洛没有答话,反而看着云溪从腰间抽出了匕首,在悠悠油灯火光下炙烤,从他的伤口划下,黑血流出,浸染了一地。

她的手触碰那伤口,一片冰凉。

宁西洛看到云溪轻轻用绢帕擦拭着血渍,然后打开瓷瓶,轻轻上药。

云溪虽低着头,却喃喃道:“皇上便不怕草民用这刀行刺?”

他拧了眉,细看那匕首上乌黑的血渍,最终眉眼梳开,唇再度抹了笑,一直到云溪颔首去看他,他的神情却依旧没有变:“你做不到。”

云溪愣住,倏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将那匕首轻放在床上:“皇上多虑,草民确实做不到,飞龙在天,又怎会被一介草民所束缚。”

宁西洛收回手臂,袖子垂落的瞬间,他反而轻撇云溪:“你每句话都可以让你掉十次脑袋,云府被株,你确实无后顾之忧。”

云溪握紧了手指,站起身远离宁西洛了两步:“云震天虽功不盖主,却也手握兵符,掌管数十万大军,在北渊的帮助下,皇上能铲除云震天,也能收回兵权,自然是可喜可贺。这株连云家,云溪反而要谢谢皇上的英明神武。”

他不解,却起身靠近云溪:“那是你父亲。”

云溪再度后退,却被宁西洛揽住了腰身。

她嗔怒:“云溪只想与叛国之人撇清关系罢了,又何来的父亲一说?皇上如此可看明白草民只是一介贪生怕死之徒,可曾恶心?”

她句句言语皆指向自己的“薄情寡义”,想要身前之人厌恶她,反而是这样的抵触,却得到了适得其反的结果。

他靠近云溪,俊颜中透着丝丝的冷清,深眸凝着云溪身上的血污与泥点。

云溪惊恐,自知他不想放开手,细闻门后之音,窸窸窣窣,最终沉缓了气:“这些脏污,会马上处理,皇上不必介怀。”

如云溪所想,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逐渐变成了沉闷的上梯之声。

皆是张良与侍卫。

“回皇上,刺客并未抓到,望皇上责罚。”

门外是一片跪下之音,云溪对着宁西洛浅笑:“如此,算不算的上是失职之过?”

她知道,宁西洛最厌恶无用之人,以此来让他分心便是极好,只是要对不起张良,也是无可奈何。只待他日能道歉一二,让众人解了怨气。

这次,并未如她所想。

宁西洛的手丝毫没有松,反而贴近了云溪,上下打量着那干涸而单薄的唇,淡淡道:“不要妄图猜透朕的所思所想,不然只会让朕觉得你过于聪明。”

他的气息萦绕着云溪的脸颊,丝丝做痒。

她的脸,微微轻侧:“是愚慧,到底是逃不过皇上的眼睛,只喜欢皇上莫要忘了当初的承诺。如今龙子寻回,皇上还要草民这替身做什么?”

他轻笑:“你觉得北渊凭什么以你为东宫之主?”

门外之人皆跪着,宁西洛却不管不顾,直落落地问道。

云溪窘迫,不回答。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云溪的脸颊,定定道:“你还是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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