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一人庵

2020-03-12 作者: 慕茶
第148章 一人庵

司不垢皱眉开口:

“意思是……让姑母独自一人带发修行?”

许大郎不愧是何相的得力助手,瞧一眼如丧考妣的三弟,他言辞依旧温和得体:

“是。昌平长公主贵为公主,下嫁许家,为许家妇,但依为皇室血脉,且三弟对公主情深义重不忍离,实在是公主……家父请大师批过命,说公主性情和八字注定有所劫难,如若不投佛门,只怕……”

司不垢的眉,微微皱了——

许家百年簪缨,在宋国根深蒂固不假,长公主犯错出丑也不假,将她发落去庵中修行便罢了。

居然还要弄座一人庵?

她终归是皇家血脉,许家此举,实有趁机逼迫之嫌!

最可恨的是,今日明知文帝要来,许国公那只老狐狸居然称病不亲自出面,就派两儿子过来!

和司不垢相对的,是司不遇的面无表情。

仿佛没看到两个儿子的反应,文帝看向许驸马:

“驸马,这也是你想跟朕要的说法?”

“……”许驸马嗓子沙哑得不像话,整个人犹如被抽走魂魄般,“是。”

“皇上容禀,郡主也是我们许家血脉,她去了,上至家父家母,下至微臣们,其实和公主一样伤心,只不过……臣斗胆说一句,实在安然张扬了些,怨不得旁人。大师说,此庵必须考虑公主的生辰八字来选址,只要选对地方,不仅对公主有好处,于皇族亦有恩泽。若皇上恩准,微臣所任的工部必尽心竭力。”

“除此之外……”文帝淡淡问,“可还有其它?”

许大郎和许二郎一致惶恐的拱手摇头:

“皇上折煞微臣等,不敢再有其它。”

“朕准了。”

文帝的眼睛里盘桓着谁也看不懂的幽光,“即日起,公主府继续封锁,对外宣称公主病重,待一人庵建成,立刻送过去。驸马此番委屈,估计暂时也不想再看到皇姐,回许家去住一段时间吧。工部承建一人庵之事,务必尽快办妥。”

“臣领旨。”

三兄弟搀扶着告辞,待他们一走,司不垢立刻道:

“父皇为何恩准?许家这回实在有些……说来说去,姑母总归是我皇族中人!”

“没听到他们口口声声说你姑母心有怨戾吗?没听到她们说安然咎由自取吗?她是皇族中人,可不好好教导女儿在先,公然秽乱在后,朕这张老脸……”文帝啪啪轻拍自己脸,惊得路公公连忙上前劝阻的,“都被她丢尽了!许家为什么过分?还不是她自毁在先,再说……”

司不垢一副虚心受教的谦逊,文帝却无心再说:

“罢了,再多说也是无用。摆驾!回宫!”

直到这时,司不遇才低沉开口:

“姑母一直嚷嚷要见父皇,您不去见她一面么?”

“见什么见?你去把朕的旨意告诉她,让她这段时间安生些,否则……哼!”

文帝一甩龙袍,气冲冲走了。

眼看司不遇拱拱手,静默走向关押长公主的后院,司不垢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

许家提出这样的要求,固然过分,自己刚才却因为急于表现而疏忽掉一个细节,建一人庵送长公主去修行,从此公主府瓦解,长公主再不能在京城横行不说,户部恐怕也要进行洗牌,这……未必就不是父皇心中想要的!

长公主这些年骄奢跋扈,许驸马把控户部敛财,父皇都看在眼里呢!

自己却为所谓的皇族面子反对和追问,犯蠢了啊!

反观老九,他从始至终什么也不说,只怕并非一贯高冷,而是早看透——

此人对父皇心意的把控,实在远超自己。

只是,既然他能这般了解父皇心意,为何这些年从不迂回曲意,直到这些日子才……

回去得让欣欣从沈兮那边着手打探一番!

后院的卧房被禁军全部盯死,长公主不会武,想闯想逃都没办法,因此值守的人只有区区几个。司不遇说自己来传圣谕,几个人退去院门处。门吱呀推开,长公主瞬间就冲过来,钗甸环佩全无的她还是昨日那袭黑色宫装,再无昔日高傲尊贵。

“是你?”她冷剜司不遇,“来看本公主笑话吗?”

“姑母言重,侄儿过来传父皇口谕:经议,昌平长公主病重,公主府暂时封锁,着户部速立一人庵,落成之日即令长公主迁去庵堂,从此青灯古佛……”司不遇说着,眼前浮现的却是那日湖心岛许晚茵挟持沈兮和她持刀想要报复的画面,今日,也算替小丫头讨回公道了。

“一、人、庵?”

长公主瞪眼如铜铃,又怒又急的甩袖:

“不去!本公主死也不会去!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父皇说,他不想见您。”

“不想见?难道他忘了清贵太妃、我母妃的救命之恩了吗?”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攀爬至全身,长公主将身旁桌椅推倒,一边发泄一边嘶吼,“他的命是我母妃救的!如今母妃走了,皇上,你就不惦念昔日之恩了吗?说什么孝义治国……”

“若非不顾念清贵太妃昔日之恩,姑母觉得……”

深瞳幽幽,司不遇负手身后,薄薄的唇畔噙着一起讥诮:

“您今日还能留一命么?”

“你……”

长公主语塞,转而又喊,“三郎呢?我要见三郎!我跟钟晋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有人要害我,是有人要害我!我和三郎是结发多年的夫妻,他会信我!他会信我的!钟晋那个小子居心不良,我一眼就看透了啊,怎么可能……”

“驸马回许家了。”

“不!三郎!”长公主想追,拔腿往门口跑,跑到一半,忽然冷幽幽止步回头:

“老九!是你媳妇儿在害我对不对?我和钟晋从未有过逾越,昨日肯定有人用了什么东西……”

“王妃偶感风寒,昨日在家休养,并不曾去祁山书院。姑母何出此言?”

“肯定是她!”

长公主说着就往回扑,手高高扬起就往司不遇脸上甩去:

“你这个目无尊长、宠妻无度的昏聩东西,今日我代你父皇好好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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