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黑雾像有生命似的，立刻膨胀放大。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想起之前被他缠体所承受的剧痛，凤锦之瞬间垂眸，楚楚可怜道歉：
“前辈对不起，是锦之逾越了！您拥有通天的本领，焉能看上沈兮那等凡俗女子？前辈吩咐锦之将她送去南境，肯定有您的用意，锦之听命行事便是，请前辈切莫生气。”
黑雾的体积肉眼可见的缩小。
或许是心情还不错，他冷笑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一团雾，也没个人形，根本用不着女人吧？”
“锦之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事实就是如此。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我还真能看上沈兮那等凡俗女子。只有将她带走，我才能……”黑雾戛然而止，“算了，跟你废什么话。提醒你，沈兮智商比你高，你斗毒中辨出逍遥散，又用无欲无求毒死窦皇后，她肯定会一查到底。”
臻首低垂，凤锦之嫣然媚笑：
“实不相瞒，锦之就是要她查。如此，才有上钩的机会，前辈觉得呢？”
“我没什么觉得的，这些勾心斗角的肮脏事，你比我擅长。”
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凤锦之脸色难堪，黑雾继续直白的说，“大千世界，适者生存，有人靠高智商脑子活，有人靠阴诡手段活，还有人靠一把子力气活，且看自己擅长哪方面。很显然，你擅长用手段。”
“……”
第一回被人如此尖锐剖析，凤锦之心里难免羞愤——
话说这么难听，什么叫阴诡手段？
那叫谋略！
说完，黑雾像是终于发现她脸色不大好，补充一句：
“当然，你还有一副称得上闭月羞花的容貌，一具纤秾合度的身体。”
“多谢前辈谬赞。”
咬牙道谢，凤锦之打起精神奉承，“每回听前辈的言论，都让凤锦之有醍醐灌顶之感。方才前辈说的四个字：适者生存，锦之当真觉得鞭辟入里，实乃箴言！对了，锦之还有一件事想告诉前辈，逍遥散非常好用，多谢前辈赐予这么好的方子。”
“各取所需。”黑雾像是累了，开始往玉盒钻：
“再提醒你一句，逍遥散也会引起沈兮的警觉和好奇，你最好小心点。”
沈兮怎么什么都知道？！
眼前情不自禁浮现出当日昀王府那个看上去也就姿色平平的少女，除开皮肤白些，眉眼精巧些，实在没任何出奇之处，为何前辈每回说起她，都一副感情复杂的口吻？
凤锦之恭谨应了，犹犹豫豫想要再说什么，但又不怎么敢说出口。
黑雾见状，不耐道：
“有话就说，欲语还休一套，让人恶心。”
“……”凤锦之抬眸，鼓起勇气问，“前辈断言司不遇一定会坐上龙椅，真的么？我瞧着……”
“你瞧着他如今并不如何？”
“是。”
“那是你蠢！”
“……”
黑雾越缩越小，像是不打算解释的样子。
又被骂的凤锦之深呼吸，轻抬玉手欲关盒子。
忽然，黑雾像是用尽全力又飘出来：
“你刚说昕王府斗毒中，沈兮最后下的毒你辨不出来？而你的乱花迷眼，她解得十分彻底？”
“是。”凤锦之不明白听起来虚弱不少的他怎么又把话题绕回去，但还是老实点头。
“当时司不遇在吗？”
“在，前辈为何……”
黑雾忽然一阵阵鬼魅般的笑。
大概是虚弱极了，这回，他缩回玉盒的速度越来越快，关上盒盖前，丢下轻冷的一句：
“想办法弄到他的血！”
司不遇？
玉盒里再无动静，听了无数嘲讽还得听命办事的凤锦之很郁闷，削葱根般的手又摸向盒盖，想打开看看里面黑雾是否还在。
只是，手指摸到温凉凹凸的浮雕图腾时，又犹豫了——
很小开始，她就记得祖父有这么一个玉盒，价值连城的样子，时不时拿出来细细擦拭摩挲。
小时不懂事，她问过：
“祖父，这是什么呀？很珍贵吗？”
“这是你祖母的东西，等我家锦之长大，祖父就将它给你当陪嫁。”
“锦之才不要嫁，锦之要一直陪着祖父的！”
她父母作为凤霖护卫团的人，平日很忙。
她是祖父带大的，对祖母却基本没什么印象，除开这个玉盒。
后来凤霖出使周国，祖父英勇护主献身，她被凤霖收养。凤霖将祖父所有留下来的东西都给了她，包括这枚玉盒。见多识广的凤霖还告诉当时懵懂的她，盒盖的烈焰燃凤图案似乎在哪里见过。
再后来，她从幼女慢慢长成女童，跟着凤霖学习到不少东西。
及笄那年，像是上天某种暗示似的，她在帝师府翻倒一本陈旧古籍。
古籍中，就有玉盒上一模一样的花纹。
据它记载，图腾乃南境神秘烈火族图腾。
烈火族又名烈巫族，和寻常人们印象中的巫族不同，烈火族崇尚火焰和凤凰的力量，相传只要得到圣女信物，就拥有起死回生的力量。当时，凤锦之惊呆了，觉得像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她又积极找了更多的古籍，终于正事此玉盒便是烈火族圣物——
难道祖母曾是烈火族圣女？
若真有起死回生之力，自己是否能把祖父祖母和父母都带回来？
她把这些都跟凤霖说了。
身为大家，凤霖眼界见识非同一般，他夸赞凤锦之的敢于想象，也愿意带她去南境求证。
但是，他并不相信世间能有什么力量能把死去的人带回来。
在他看来，生死乃是天命。
而天命不可违。
出于对凤锦之的宠爱和弥补，凤霖领她出外游历，去了很多地方后，抵达南境。
在那里，凤锦之苦苦寻找半年有余，终于被她找到残留的烈火族信息——
烈火族还有族人，他们全部隐居去了宋国以南，晋国以东交界处的大森林。
这座森林从来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深、多广，终年瘴气弥漫，猛兽横行，无人敢入。
凤霖不同意凤锦之冒险，但她还是偷偷进去了……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