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放在自己心口前，感受着那不规律的跳动，比平时要快了几拍。
“这么小的一丫头，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倒是怀疑你这小小的皮囊里装着的究竟是谁的灵识！”
莞尔一笑，黑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不易察觉。
二小姐用头顶撞了撞男孩的脑袋瓜，嘻嘻哈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把破瓶子里的花全都抽了出来，一棵一棵的找着灵力囊，又小心翼翼的放进腰间的口袋。
“把这些东西卖了，最少也能换一千两银子。”
蒙山齐家固步自封，一直把自己困在这所谓的世外桃源中，可在外人眼里，只是一处险象环生的荒山野岭。
而这座偌大的府邸，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哪怕只是一棚子里的老马，每天要吃的草料都值一吊铜板，七七八八的算起来，真的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总之！
“娘亲曾经说过，吃不穷花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齐家要想长久，先是解决那要命的夫人，再找赚钱的路。”
脑袋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打着，又摸了摸装满灵利囊的袋子，“银子先欠着，等爹爹把这些东西卖出去，我再拖府中的伙计偷偷把银两送过来。”
不是亲娘，又满心算计，行为举止过于张狂，齐大少爷能稳稳妥妥的活到今日，全靠着老太太的庇佑，可要是哪天老人家不在了，他且不是危险重重？！
所以，这唯一能在关键时候保命的银子少不了，更是越多越好。
“就说娶你这么一个媳妇一生无忧，这话是真说对了。”
男孩在二小姐的身后把她环住，没有什么风花雪月，也没有什么浪漫的惊喜安排，就在这么一个四处漏风的小木屋里，他们悄悄地定下了一生一世。
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又抽下插在发髻上的银钗，用力戳破自己的指尖，冒出一滴又一滴的血珠子。
“你……！！！”
“还记得昨晚你跟我讲的那个故事吗？”
“哈？”
昨晚这傻丫头闹着不肯睡，偏要让他讲故事，实在是没辙了，只能讲一娘亲曾经说过的一段苦事。
据说在数十年前，一个河边的小镇里，有那么一个人都喜欢的俊俏书生，书生才华横溢，气度不凡，又刚刚中了榜，眼看着就能到京城夺状元了。
“一个状元郎，一个美娇娘，这故事真俗。”
躺在床里侧的二小姐嗤之以鼻的说着，翻了个身，把脸埋在用衣服裹成的枕头里，嗅着独属于男孩的味道，咕咕哝哝的继续道，“你就不能讲些有意思的！比如说行侠正义，斩妖除魔，或者是……”
“安安静静的听我把故事说完，不然我不讲了。”
“哦。”
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声，一动不动的继续趴着。
故事讲到这俊俏书生准备娶亲，并不要求长相，也不要求门第，即便自家也算得上家底殷实，可就一向看不惯那门当户对的说辞，就想跟喜欢的人一起。
“嘿！有意思了，这原来和我想的……”
二小姐的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立刻乖乖的捂住自己不听话的嘴巴，把身子缩进被子里继续听故事。
镇子里的媒婆听了这事儿，纷纷的开始张罗着，每天都有不少的人来说媒，书生家的门槛都快要被踩破了，可就是没能找出一个让人心动的姑娘。
直到有一天，从书局回来的路上，少年得了一本自己很喜欢的书，一面走着，一面看着，这书上写着的并非是人间大道，读那些刻板的文字时间久了，只会让人觉得头昏眼花，倒不如换一个情调。
袅袅细雨，身材婀娜，郎有情妾有意，满满的温情。
读着读着，一个不小心撞翻河边的鱼笼，鱼笼的一端系在一姑娘的腰间，连带着姑娘一起掉到河中。
“谁会把笼子系在自己的腰上，有毛病吗？”
“我看这故事就讲到这儿，睡吧。”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断，男孩失去继续讲下去的兴致，干脆转了个身，紧贴在床的外沿微微闭上酸涩的眼睛。
虽是孩子，可还是要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二小姐和男孩中间隔着一大段的距离，都足够在睡一个人了。
“不行不行，你得把这个故事给讲完了，说到一半，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
二小姐从被子里爬了出来，又被这外面的冷气冻得瑟瑟发抖，赶紧把整条被子都裹在身上，愣是没给男孩留一角。
“被子给我一半。”
“我偏不，除非你肯把这个故事讲完。”
“小小年纪就知道威胁人，难道这也是你爹娘教的？”
“我爹娘直说，若能一箭双雕最好，可是不成，在不伤人的情况之下，总得为自己的好处多谋划谋划。”
能把这歪理邪说说得如此义正言辞，男孩打心里佩服这小丫头，无奈之下，只能摇头晃脑的继续讲故事。
说到姑娘被鱼笼扯到河里去，又不怎么识水性，可着劲儿的扑腾了几下，身子就开始往江底沉去。
书生情急，忘记自己也不会游泳，就那么跳了进去。
一时间安静的江面热闹了起来，女孩已经完全沉没在水中，书生却又开始折腾了起来，奋力的往姑娘消失的方向游去，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
片刻，突然瞧见一处水花泼溅，沉下去的姑娘非但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手中还捧着一只大网，网里有数十条活蹦乱跳的鱼。
“一靠着卖鱼过活的姑娘，怎么可能不识水性，这书生实在是太蠢了。”
“或许是缘分。”
姑娘把书生从河中救了出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常年在烈日下暴晒，早就已经没有那昔日的白皙柔嫩，只剩下一层干瘪的皮肤。
“他们一见钟情了？”
“算是吧。”
书生为了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约着明天到茶楼喝茶，可第二日，女孩并没有赴约，书生等了一整日。
后来没过多久，东打听西打听，书生才知那姑娘已经被酗酒的爹给卖了，随着花船一路北上，估计这辈子算是交代给了那污糟的地方，保不住这清白之身。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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