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二选一

“要是真认命的话，你就不会私底下和二皇子来往！”

德善郡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拿起放在桌上还有些余温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清茶，茶水芳香润泽，应该是仔细冲泡过的，并无半点茶叶碎屑。

“郡主，奴婢……”

“这宫里到底有多少双眼睛？这些眼睛又是属于谁的？甭说你搞不清楚了，本郡主也是糊涂的。”

一杯清茶喝下，嘴巴里先是苦的，随后回甘，“记得刚入宫的前五年，莽莽撞撞的得罪不少人，要不是太后一直在本郡主身前挡着，他们怕是早就把本郡主丢到那无人之地，慢慢的等死。”

郡主口中所说的他们就是二皇子和大皇子的娘亲，两位都不是正宫皇后，皇后只生了一位公主，这位公主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嫁到西域，如今这日子过得如何？怕是只有皇后娘娘自个儿心里清楚。

而这位第一长公主为何会下嫁小国，事情说来话长，可到底脱不开后宫争斗，无缘无故成为牺牲品，德善打心底为这位公主姐姐感到悲哀，但那又如何呢？最多也就来往几封书信，说着空洞乏味的慰藉之词。

“翠瑶，往前走一步，万丈深渊，往后退一步，豺狼虎豹，你和二皇子之间若有真情的话，本郡主一定会想办法成全你，或是扶他做东宫太子。”

这丫头一辈子倒也是苦的，好不容易熬到了苦尽甘来，德善想要再往前推一把，让她飞上枝头做凤凰。

“郡主殿下，你不怪罪奴婢？”

翠瑶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身子一直在打颤，“奴婢并非有心想要瞒着郡主，只是怕郡主会不同意奴婢和二皇子一起，虽并不知二皇子究竟是真心诚意还是别有目的，可奴婢是一心一意的喜欢。”

“你要是一心一意的喜欢，还会偷偷送银子到外面？”

不给翠瑶退路，步步紧逼，为的就是要让她说实话，“前些阵子刚出宫一小太监，皇上恩许的，那太监曾为圣上挡过一剑，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只能在御赐的小院子里养着，算算年月，一晃都已经过去四年了吧？小六子真是出息啊。”

小六子曾与翠瑶一同伺候在德善身边，但不知因何缘故，太后娘娘一声不吭的把他送到御前，没一两年的功夫，就一路升迁到了总管太监，要不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意外，他应该早已风生水起了。

“郡……郡主，奴婢……奴婢不知你究竟在说什么？”

肯承认与二皇子的事情，那是铁证如山，翠瑶只能实话实说，而小六子已经出宫四年，就算有留下蛛丝马迹，也该被时间冲刷到淡漠如尘了。

“翠瑶，本郡主把你当做姐妹，甚至是亲姐妹！可你为什么事事都要瞒着本郡主？”

德善一针见血的戳破所有的谎言，今儿个，就把话摊开了，揉碎了，明明白白的聊上一聊，“若你不想跟在本郡主身边，大可以说上一声，本郡主一定送给你一更好的归处，却不愿被你一直蒙在鼓里。”

从未抱怨过命运不公，也并未记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父亲，只想踏踏实实的享受人生，不需要大富大贵，但绝不能为温饱操心，不需要轰轰烈烈，可必须要简单如一，这些看似简单的心愿，对于普通人而言再简单不过，但对于德善郡主却……

“本郡主磕磕绊绊走到今天，究竟为了什么？又在坚持什么？”

“奴婢……奴婢……”

“一颗真心！”

还不等翠瑶吞吞吐吐的把话说完，德善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本郡主时常都会做一个梦，梦中会有一白衣飘飘的仙女，她与本郡主长得很是相似。”

德善郡主今年十六有三，这十六年，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些仙女，一开始还会觉得不自在，毕竟梦太过于逼真，总给她一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梦里所经历的都是真的，只是自己并没有察觉到罢了。

而几年过后，一切都变得太过于熟悉，要是哪一天梦中的女人不见了，反倒会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仙女说过，这人世间的命数都写在一本无字天书上，这本无字天书拥有强大的法力，它不归任何人所有。”

“郡主，您是不是撞邪了？”

翠瑶紧张兮兮的说着，挪动膝盖，来到德善面前，死死抓住那冰凉的手，“郡主，不管您想要怎么骂奴婢，奴婢都心甘情愿的受着，只要您别再说这些糊涂的话，奴婢什么都愿意听郡主您的。”

德善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天生的体香让她与众不同，而这份与众不同并没有带来幸运，反倒是更多的压力！

“翠瑶，今日本郡主是主子，明日你就是主子了。”

双手把人从地上扶起，拍掉粘在她身上的灰尘，“做太子妃就该有太子妃的姿态，动不动就给别人跪下，往后做了皇后，还如何征服六宫？”

三宫六院，嫔妃多到数都数不过来，个个都要按照位分高低，可谁又真的愿意矮别人一头？还不是费尽心思的踩着敌人的肩膀往上爬！

“这吃人的皇宫，本郡主是呆够了，等本郡主顺利出宫，一定会多替你照看小六子，以后你们也别联系了。”

二皇子是前途似锦，小六子就是一生孤苦。

二选一，翠瑶已经给出答案，只是对后者有更多的不舍和愧疚，“郡主，奴婢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一生都不会再与小六子有任何牵扯，但这些银子，还请郡主替奴婢转交，希望他能过得舒舒服服。”

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银票，面值不大，一百两。

但这一百两对于一个宫女而言，算得上是全部的家当，“以前在宫里，要是没有小六子的照顾，奴婢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更无法陪郡主这么久！我并不是那种攀龙附凤就不记恩情的人，这一百两银子就当是弥补，总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若这天下的人心都是钱能买得到的，岂不是要大乱？”

德善并没有见过那一百两的银票，虽是翠瑶的家底，但用不了多久，她便再也看不上这一百两银子了，“收着吧，好好的收着，就当是留个念想，以后你不仅见不到小六子，也见不到本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