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直接把妇人说到哑口无言。
这死丫头好的没学，坏的可都从自己身上给学了去，当年，她也曾为一段不被祝福的爱情要死要活，一哭二闹三上吊，私奔逃跑的把戏一样都不落，最终总算在坚持不懈之下，得以和相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而那个时候的她，还真是对这个穷书生一无所知。
“娘，吴郎是个正人君子，如果他只是贪图富贵名利，也就不会看上我这么一小门小户的丫头。”
吴奇英俊潇洒，天生有一股子吸引人的戾气，这戾气并不会把人给吓跑，反倒让姑娘们为之疯癫。
“哎！好吧……好吧……看你这副痴心一片的模样，就算娘亲把嘴皮子给磨薄了，你还是会一意孤行的和他在一起，既然这是你的打算，那往后究竟要遇到怎样的辛酸，也都得自己往肚子里咽。”
“娘亲，你就放心吧，女儿有分寸。”
啪！
话刚一出口，妇人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脑袋上，不轻不重，“九儿，就算你现在已经嫁做人妇，很快就会成为母亲，但在娘的眼里，你永远都是需要保护的小丫头，懂吗？”
“娘，我这辈子能做您的女儿，一定是上辈子积下的福气。”
女人从椅上站起身来，走到娘亲身边，双臂揽在她的脖子上，给了一大大的拥抱，“从小到大，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每一回你都能够原谅我，所以……”
“九儿，你不会还有事情在瞒着我吧？”
还不等女儿把话说完，妇人把她推开一段距离，四目相对，“说！一五一十把话一次性说清楚了，你娘我的心脏好的很，就算是天大的事儿，你娘我也能挺得住。”
“吴郎在乡下还有一妻子。”
一口气把话说完，心虚的视线向四周游离，“娘，我……”
啪！
狠狠的一巴掌，用力甩在女人的脸上，“九儿，你是我和你爹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你怎么如此糟蹋自己？居然跑去给别人家做小妾，哪怕是你不顾及自己的脸面，也得想想咱们一家人的脸面呀！”
脸颊上阵阵抽痛，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垂着头。
“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呀，在这戳着干嘛？是想要和我抗争到底吗？”
“娘，”女人双手扶住高挺的肚子，声音沙哑，有些哽咽，“事到如今，是妻是妾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若我未婚便把这孩子生下来，传到外面去，咱们家的名声也保不住！”
啪！
话还在嘴巴里打转，又一巴掌不留余地的招呼了过来，“好啊！真是女儿长大了，留也留不住，你这翅膀硬了想飞，我拦也是徒劳，还不如任由你在外面自生自灭，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死丫头。”
“娘，是女儿对不住你，不该一直瞒着你，你要是真不想认我这个闺女，我也绝不会强求耍赖的。”
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面前，用力磕了个响头，“女儿在这里拜别娘亲，往后的若干岁月，兴许咱们再无机会见面了，可我还是希望娘亲和爹爹能够健健康康的活到百年，也算了了我心中的愿望。”
这期期艾艾的话，一出口，便把妇人眼中的泪逼了出来。
心中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到处乱割，妇人双手紧紧揪住心口前的衣襟，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尽可能压抑着自己波涛汹涌的情绪，表现出怪异的平静。
“九儿，你是不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跟他了？”
“是。”
“就算他要让你做妾，让你居于正妻之下，你也不改变主意？”
“是。”
一问一答，让屋中的气氛变得更加的凝重。
妇人静静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女儿，从小呵护长大，一向都是乖巧可人的，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悄无声息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躲在自己羽翼下的小丫头。
“罢了，罢了，人各有命，自己的命，就得自己说了算。”
最终还是她退一步海阔天空，即便有千百个不愿，也无法改变摆在眼前的事实，“九儿，让你婆家的人都进城吧，还有那个女人，如今已经是亲家了，总得要正式的见上一面，也算是把礼数做全。”
“娘，有您这句话，女儿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老爹一向对娘亲言听计从，夫妻恩爱了大半辈子，就算院里有不少的姨娘，他从未改变他对她的情深一片。
因此……
“爹那边就得由您去说了，我可不敢招惹他老人家。”
“你不敢招惹他，就要来伤害你娘我？”
妇人嘴上逞能，心里却是疼惜女儿，亲手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拍掉粘在裙摆上的灰尘，“看看！看看！这才离家多久，也不过一年的时间，竟然都已经穿上粗布麻衣的补丁衣服，要是继续由你们在外面呆着，还不得被活生生的饿死？！”
“嗨！这世道不好，田里也种不出什么粮食来，日子肯定艰辛。”
就算艰辛，有吴奇在，那也叫苦中作乐。
“真是的，你平时在家，爹娘都不肯让你做一点重活，可……可现在……现在却……”
“哎呦，说来说去，怎么又说回这话茬上来了？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您跟我到小厨房去，厨房里备着不少我亲手做的糕点，特别香甜。”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娘亲往后院走。
小茅屋往东一里地便是进山口，半山腰开了不少的野花，刚好可以用来做花糕吃，虽说家里的白糖馅儿少些，但味道也不比酒楼里的厨子弄出来的差。
……
“你这个丫头，竟也学着开始瞒着我了！”
老管家和丈母娘是在五日前来的，整整五日，她倒是一直对此事闭口不提，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吴郎，我这不是怕你被吓到嘛！一点一点的说，也好接受些。”
半个身子挂在吴奇的身上，在他粗糙的脸上亲了一口又一口，嘻嘻哈哈的继续说道，“过了明日，我就能名正言顺的陪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
一辈子……
一辈子会有多长？吴奇幽黑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他似是在盘算着些什么，而心里的盘算，却不能告诉任何人。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