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心有不甘

此时，顾青辞正和杨太后走在后宫的一条小道上。

杨太后一边携着顾青辞的手，一边带着她往千秋殿的方向走去。

看到几个不远处的宫人嬉嬉笑笑地没有行礼就跑开了，杨太后眉头略微拧了拧。

她很少回宫，今日穿着又不非常华丽，因此这些眼高于顶的宫里奴才不认得她，这也就罢了，可皇后长居于宫里，怎么这些奴才还如此怠慢？

杨太后拍了拍顾青辞的手背，“皇帝平日里也有些不着调，之前老是微服出宫，难免对你怠慢，若是宫中有奴才对你不敬，可万万不能纵容，否则这些个人只会越发欺软怕硬。”

顾青辞一开始没明白，只是点头，“太后说的是。”

杨太后多看了顾青辞一眼，道：“你性子好，皇帝身边能有个你这样的女人，哀家真的很放心。”

顾青辞能从杨太后的眼神里看到真心的喜悦，她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她怕这场戏被戳穿后，这个母亲的心会被伤害。

尽管从赫连城那里得来的信息是杨太后对他不公，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杨太后一定不是他眼里的那种人。

走到一处小花园，杨太后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眼底泛起了回忆的光。

顾青辞看了眼前面，这是个装饰得比较随意的小花园，打理得也不精致。

“太后……”

杨太后回过神，笑道：“让你看笑话了，哀家只是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的旧事。”

说着，杨太后冲身后的顾青辞招招手，“来，你跟哀家进去瞧瞧。”

顾青辞好奇地跟了进去，毕竟这个小花园看起来根本入不得皇室贵族这样生活奢华的人的眼，她也不知道这小花园有什么特别支持。

进去后，顾青辞看到一架小秋千。

杨太后走到秋千架旁，轻轻拍了拍，笑道：“你都不知道，皇帝小时候有多皮，那时候先帝还在，最头疼的就是怎么管教他，我也是。”

顾青辞跟着笑了，这一点她是深信不疑的，毕竟赫连城这只老狐狸一看就从小不是个省油的灯。

杨太后看顾青辞笑了，捂嘴笑道：“你可千万别笑，他小时候呀，小聪明有，但也很傻，都说儿随娘，明明哀家可不是这样的。”

顾青辞微微抿唇，还是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太后，皇上和信王爷，都是您和先帝的孩子？”

杨太后微怔了片刻，随后走到了顾青辞面前，拉着她在一边的石桌旁坐下。

“皇帝是不是同你说过，他是哀家抱养来的？信王才是哀家的亲儿子？”

顾青辞抬眸看了眼杨太后，直接说道：“的确。”

杨太后笑道：“这个赫连城！”

看杨太后这神色，顾青辞觉得更奇怪了，“难道不是这样？”

杨太后撇了撇嘴，“他可真不给亲娘面子。”

顾青辞挑眉，“难道皇帝真的是太后的亲生骨肉？”

杨太后重重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血浓于水，哀家和皇帝是真真切切的母子，而信王才是哀家抱养到身边的皇子啊！”

顾青辞有些震惊，她在赫连城那里听到的、感受到的都与杨太后所说的事情背道而驰。

“可是皇上他不是这么看的。”

杨太后叹了口气，“哀家身边的人都知道哀家对信王好，可这种好带着补偿和同情，哀家心底最最心疼的还不是自己这唯一的亲儿子。”

顾青辞疑惑地问道：“可是太后有自己的亲儿子，为何要抱养信王到身边，还让皇上产生了这么大的误解？”

杨太后沉默了许久，顾青辞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

于是顾青辞轻笑道：“太后不是还想去千秋殿瞧瞧？这会儿也休息足了，不如先去千秋殿。”

杨太后知道顾青辞是在圆场，她拉住了顾青辞是手腕，另一只手轻拍她的手背，“这些事已经在哀家的心底藏了二十来年了，现在说出来，或许也松泛一些。”

于是顾青辞重新坐了下来。

杨太后开口道：“其实最可怜的是信王，当年他生母地位卑微，只是个洗衣婢女，哀家那时陪先帝出宫，刚回宫就听说了信王的生母难产，她又遭贵妃陷害，买通的巫师说不能在那天产子，愣是不许接生婆接生，足足哀嚎了一天一夜，等到哀家回宫，人已经没了，但孩子还有口气。”

顾青辞这才明白，“所以太后便将信王接到了身边？”

杨太后点点头，“正是，就算先帝重罚了贵妃，可人还是没了，哀家心疼这孩子没了娘，因此才接到身边，那时候皇帝也小。”

“原来如此……”顾青辞感慨地看着杨太后，“怪不得他心有不甘。”

杨太后摇头笑道：“哀家都知道，他从小调皮，可也上进，大部分时候就是为了争这口气，那时候为了夺得毒纲的继承权，一个五岁的孩子，足足三天背会了半本册子，后来先帝便将毒纲给了他。”

看着杨太后说起赫连城时眼底冒出的柔光，顾青辞知道杨太后不会说谎的，看来她和赫连城之间的误会的确很深。

从小花园出去，杨太后对顾青辞又多了几分亲切，“走吧，去瞧瞧你的寝殿，有什么不妥当的就改一改，正好借着你和哀家去青峰山的机会修缮宫殿。”

顾青辞谢过杨太后，心里却没当一回事，毕竟按照她的计划，她以后根本不可能再回到这里，因此杨太后说什么她便听什么。

去了一趟千秋殿，杨太后给顾青辞大大小小修了十来处，还换了好些柜子。

看着杨太后亲力亲为地指导嬷嬷记下那些，顾青辞是真的心里很暖，只是可惜，没多久办完西凉的事她也不会停留，更何况这个身份彻头彻尾都是假的。

陪着杨太后给千秋殿大大小小的地方都修缮了一遍后，天色不早了，顾青辞又亲自将杨太后送到了宫门口。

就在杨太后要上马车的时候，突然眼睛尖，喊道：“大国师！真是太巧了！大国师！哀家在这里！”

顾青辞错愕地回头，竟然看到穆玄景在众人的簇拥下走来，远看还真有几分谪仙下凡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