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压惊

2020-03-04 作者: 阿木木
第66章 压惊

李长风看出来萧绩的异样,安慰他道:“本是有过这个意思,可后来那丫头非卫昭不嫁,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如今她已是定过一次亲的人了,皇太孙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然而,萧绩的心情却一时复杂起来,连同面前的美味珍馐,吃到嘴里都觉得味同嚼蜡。

临离开时,萧氏塞了一瓶解酒的药丸子给他,还偷偷和他说长兴侯最厌恶酒品差的人,叫他下回不要再犯。

萧绩攥着药瓶走出明华堂,正好听见前面几个厨房派来收碗筷的几个小丫鬟,提着食盒窃窃私语。

“我听人说,前几日夜里,表少爷去了辅国公府的喜宴回来,不知为何请了翁大夫去,把翁大夫吓得够呛!”

“自然听说了,都说酒品如人品,侯爷和夫人当真要把郡主嫁给表少爷?”

“那卫三公子虽说朝三暮四,可容貌、才情、家世哪一样不是顶好的?从卫三公子到表少爷,这未免也差得太多了吧?”

“都说夫人一直暗地里补贴娘家,可为了贴娘家连郡主的婚事都贴上了,这未免也太……”

“郡主也是个可怜的,那样的出身偏偏家中诸事都不如意,唉……”

小丫鬟的声音越来越远,萧绩脸上的表情却沉得要拧出水来。

他在家中何其风光?可到了这长兴侯府,就连几个低贱的丫鬟都敢看不起自己!

他一定叫这些看不起他的人睁开眼睛瞅瞅,最后娶到李长愿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面色沉沉地回了晴雪堂,一把将装着药丸子的瓷瓶扔在地上,萧绩就大声喊道:“来人,给我拿酒来!”

坤宁宫。

蒋贵妃甍逝,皇后心中多少有些伤感,拉着李长愿说了不少话,眼见天色不早,才让身边的宫女送她出宫。

坤宁宫里四处如春,李长愿临走前还喝一碗驱寒的肉汤。

可一出坤宁宫,仍然觉得扑天盖地的寒意侵袭而来。

冰冷刺骨的北风,吹得李长愿斗篷帽沿上的兔毛不停地摇摆,叫她恨不得早点上了马车避寒。

“咦,那不是谢大人么?”李长愿刚想钻进马车里,忽听风中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站直身体,顺着宫女的目光望去。

只见漫天大雪之下,天与地的界线都模糊了。

雪上一抹靛青色,如青松屹立,仿佛这灰白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身后的大臣都因寒冷缩成一团,只有他一人身形挺拔,俊朗无双,漫步在这柳絮一样的飞雪中,不似尘世中人。

李长愿盯着谢璟看了一会儿,直到他消失在汉白玉铺的石阶尽头,才矮身钻进马车。

坐在昏暗而又寒冷的马车里,揭开车帘看了一眼外头阴沉沉的天幕,心情莫名有些失落。

这样的失落一直持续到夜里。

侍书以为是蒋贵妃没了,她多少心里有些难过,便笑着哄她开心:“郡主去了宫里,倒与镇南王妃错开了。”

闷闷地打开面前的“能食空行”小金炉,三目圆睁,大肚翩翩的护法菩萨盘腿坐在炉上,身后的帔帛如吴带当风,传说能把众生痛苦化为芥子吞入腹中。

手如兰花捏着黄铜小香铲,李长愿有些吃惊:“王妃午后来侯府了?”

侍剑点点头,凑过来问道:“郡主猜猜王妃这回又给您送什么来了?”

淡淡清香在室内散开,袅袅青烟从菩萨口中吐出,寓意世间烦恼都做烟云散。

李长愿当然猜不到,被侍剑吊着胃口,心里跟小猫挠似的。

侍剑这才拍了拍手,让人把两大口杞梓木做的箱子抬进房里。

打开箱子一瞧,箱子里满满地装了各式各样的裙子,从夏天罗纱做的裙子,到冬天夹了丝绵的袄子,每一件都不下百两银子才能做成。

满满两箱的裙子,只怕得值几千两白银!

“这!”吴嬷嬷快把眼睛都瞪出来了,她跟在萧氏身边这么多年,竟是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只能抚着自己的手背惊叹,“大几千两的银子,京城中任何一户人家,恐怕都不会如此轻松地拿出来。这些裙子当真是镇南王妃送的?真是好大的手笔!”

“侯府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瞧着,还有人冒充镇南王妃不成?若不是王妃唯一的儿子,已经娶了张阁老家的女儿,只怕外头又要传王妃想郡主做她的儿媳了。”侍剑脸上眉飞色舞,比什么人都高兴。

这么大的手笔,除了她家大人,还有什么人?

一想到大人喜欢郡主这么多年,才有了这么大的进展,恨不得现在就告诉郡主真相。

李长愿当然不知道侍剑的想法,她站在镜子前发现身上的裙子居然出奇地合身。

想起在辅国公府的花院里,谢璟一把掐住她的腰,让她安份一些的情形,脸上不由一红。

镇南王妃不会无缘无故地给她送裙子,除非是谢璟——

谢璟说给自己买裙子,居然真的给自己买了这么多裙子。可她难道没告诉过他,女子的衣裳是不好由外男来买的吗?

他这般行事,究竟把他当成自己什么人?

“好了,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只水头极好的玉佩,明日一早替我拿了,送到镇南王府去,就当是我的谢礼吧。”

李长愿微微一笑,傍晚藏在心里的莫名的失落感,也不知不觉消散无踪……

“咚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侍书去开了门,守门的婆子便拿着个墨绿色锦盒走了进来,欢欢喜喜地说道:“郡主,表少爷来敲门,说前些天夜里不小心吓到郡主,特带了礼物来向郡主赔罪。奴婢看表少爷是真心想向郡主赔个不是,便叫表少爷在外头候着,赶紧进来请郡主起来梳妆打扮了。”

吴嬷嬷接过盒子看了一眼,便皱了皱眉头:“这是雷击木,乡下惯用来给小儿压惊用的。”

侍剑一听是萧绩,想起那天他把李长愿拦在廊下的情形,便火冒三丈:“说什么要给郡主赔礼道歉,赔礼道歉何时不能来,非要挑这么晚的时候?当别人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人吗,真是龌龊!郡主要真是被吓到,也是被他无耻的嘴脸吓到,何须用什么雷击木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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