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打脸

吴嬷嬷目光复杂地看着狼狈的萧氏，无论怎么说，她也在萧氏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看惯了旧主高高在上的样子，第一回见她难堪至此，心中不免有睦感慨。

可转念一想，当初李长风在广仁寺私会玉娥的事情败露，萧氏毫不犹豫地就把全部罪责推到自己头上。

非但不出手相助，还要对她落井下石的样子，吴嬷嬷的心肠就顿时冷硬了起来。

人在做天在看，萧氏自己做了多少丧良心的事，这回的教训算是轻的。

萧氏见自己向谢璟求饶没用，目光扫过谢璟身边的李长愿，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朝李长愿哭喊道：“阿愿，再怎么说我是你亲生母亲啊！当初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你不能这么对我！”

李长愿半阖着双目，听到萧氏的呼喊，终归是动了恻隐之心：“罢了，就叫人打她几.巴掌吧。十道血痕太过血淋淋，我看了心里也不舒服。”

追风听了李长愿的话，用眼神向谢璟请示。

谢璟点了点头道：“听郡主吩咐便是，不必再来看我。”

没过一会儿，厢房里就传来了萧氏与李长风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长兴侯像个木头人一样，傻愣愣地坐在地上，听着妻子和儿子的惨叫声，心中浮起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庆幸。

庆幸刚才自己的那一脚没真踹下去，否则现在这长兴侯府里最惨的应该是自己。

也不知这样的惨叫声持续了究竟有多久，只听厢房的房门吱呀一声响，萧氏和李长风就被几个侍卫拖了出来，仍在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

两人的脸都高肿了起来，唯一不同的是，李长风的脸颊红中带着一点紫，而萧氏的脸只是单纯的红肿。

看着面目全非的两人，谢璟温柔的目光落在李长愿身上，问道：“这样你可满意了？”

李长愿看了一眼桥墩附近已经凝固的鲜血，话到嘴边却又转了一圈，摇了摇头：“不，我还不满意。我李长愿这辈子已经被人冤枉了整整四年，不想再受任何冤屈了。”

谢璟听了这话，眼神顿时凌厉起来，但语气仍然不变，耐心地说道：“好，既然你不满意，那我们便把罪魁祸首送进牢房里，交给大理寺查个清楚。”

李长风听到谢璟要动顾莞儿，整个人激动地在地面上扑腾起来，像是一只濒死的金鱼，再努力跳回赖以生存的鱼缸。

“李长愿，你要是敢动莞儿，我李长风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没有人理会李长风。

谢璟扶着李长愿的肩膀，轻轻地推着她的背往前走：“累了吧？我送你回院再休息。”

李长愿回到风雨堂里洗漱，又换了一套衣裳，让是说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玉簪斜斜地簪着，穿了件高领的衣裳挡住脖子上的血痕，便在卧房里用了一碗阿胶白皮粥。

外头乱糟糟的，隔着几间院子都能听到下人们来回跑动的声音。

侍剑在外头走动，时不时传回各个院子的消息。

“翁大夫见了顾莞儿的情况，死活说自己治不了，侯爷本来想把张大人找来，给顾莞儿保胎的。可张大人一听说不是给郡主治病，便死活也不肯来，只好在外头找了个几个坐堂的大夫，好几个都往落梅居里钻。”侍剑察觉李长愿的情绪并不高，说话的声音也轻柔了许多。

李长愿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做任何感想。

侍剑见她没有打断自己，也就算是顺势说了下去：“奴婢原本以为，那顾莞儿肯定是装的。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小产了。她脸上看着柔弱，没想到心却这样狠，撞上去那一下，只怕是使了十二分的力气，无论来了几个大夫，一看这情形便都说是保不住了。”

吴嬷嬷怕李长愿想不开，寸步不离地跟着李长愿。

听到侍剑的话，心惊肉跳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脯，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只怕是被你这丫头猜对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不是我们世子的。生怕被人瞧了出来，这才趁着孩子没长大，想要设计咱们郡主！”

侍剑听了在旁边“呸”了一声，气得不知该怎么说话：“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子？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当做棋子的利用，这样的人以后一定会有报应的！”

说到这里，李长愿刚好把碗里的粥喝完了，手里的勺子放在碗里，发出“哒”的一声。

侍剑见状，很有眼力劲地把碗端了下去，正巧碰到侍书从外面进来，赶紧向侍书使了个眼色。

侍书也是为了这事来的，走到李长愿正准备说话，就见李长愿抬头问道：“侍书……谢璟他走了么？”

侍书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替李长愿松了发髻又重新挽好，笑道：“谢大人担心离开后，会有人来找郡主的麻烦。因此，一直在书房里待着。今日之事，还多亏了谢大人照顾，郡主可要去看看谢大人？”

穿过曲折的回廊，走过开着白色玉廊花的小道，李长愿在长兴侯的书房里，终于见到了坐在书桌后，清冷俊美的谢璟。

也许是这回见到谢璟格外不同，李长愿隔着一道门槛细细打量他，终于发现他与寻常世家子弟的不同来。

狭长的凤目自带几分摄人心魂的力量，举手投足之间少了几分世家子弟在权贵面前这样的温润，又多了几分恣意放纵。

这样的气质，素日被他的一张冷脸压着，寻常人感受不出来。

却在那九头神鸟衔着的烛光底下，化成一潭如水般的温柔，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她，放肆地盯着她看，再也不掩饰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热烈而又直白，看得李长愿心尖一颤，便这么束手束脚地站在他的房门外。

一时踌躇起来，仿佛面前是什么阻止她前进的龙潭虎穴。

“亏我方才还费力救你，在你眼中，我便这般可怕？”谢璟眼中便露出几分揶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