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命都可以给她

李长留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答应的，总之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坐在了谢璟要的雅间里。

淡淡的茶香钻入他的鼻孔，他才发现谢璟对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回的新科状元李盛。

这位状元郎也是稀奇，只在数日前的琼林宴上露过一面，而后无论是什么场合都不曾出现过，同科的进士们无不疑惑，却不料他原来早已与谢璟作了一道！

李长留觉得自己与他们二人并不会有什么话说。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也确实如他所料，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谢璟与李盛两人对坐着侃侃而谈。

他一个人盘坐在茶桌旁，喝了一盏又一盏茶，把茶壶里的茶味都喝淡了。

倒不是两人刻意不同他说话，只是这两位谈的话题，实在是——

叫他瞠目结舌！

一开始，他们聊京城官场上的事，他还能插上一两句话。

可后来，他们不知为何从官场聊到了漕运，又从漕运聊到了黄河水患。就连黄河的水道变迁了几回，又流经哪里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相较而言，刚刚才考中了探花，跟在长兴侯身边被无数人夸赞过的李长留，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想起这几日跟着那群进士出入各种宴会，偶尔听到的关于李盛这位状元郎，目中无尘，不合群的话，李长留顿时觉得可笑之极！

他们在为了日后的仕途汲汲营营的时候，李盛却早已经为了百姓疾苦忧愁！

他能看到，李盛未来定能大展身手，而那些为了功名而读书的人，怕是从此只能望其项背！

李长留喝了太多水，没一会儿便想去解手，可两人的谈话实在太难得，让他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只能强忍着不离开。

最终，也不知两人是不是看出了他的异样，渐渐谈到一些琐事上。

李长留得了空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便正好听到谢璟问道：“以文藻之能，别说是今年，便是早几年进京考试，只怕也能高中。”

李长留对此也十分好奇，忍不住附和了一句。

这才知道，原来当年杭州书院的院长早几年便想让李盛进京，却被李盛的父亲压了下来。说是李盛年纪未到便考取功名，对他有害无利，生生压了他几年，让他在这几年里独自走遍了大齐各地，回到杭州后才同意他上京赶考。

难得能插上话，李长留与两人相谈甚欢，可愈是了解，却愈觉得敬佩。

这位新晋的状元郎与他大哥一般年纪，才学却胜过他大哥许多。当年他大哥也是年少成名，若是他父亲能像李盛的父亲一样教导大哥，那么他大哥是不是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知不觉的，时间过得飞快，等到安定大街上子时的更声响起，李长留才发觉自己该到时间回家了。

临走之前，李长留终归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向谢璟问道：“我有一事向请教谢大人，不知谢大人可否为我解惑？”

谢璟闻言点了点头：“二公子直说便是。”

谢璟如此爽快，李长留却是没料到，京城的传言之中，这位谢大人甚至可以称得上冷酷无情，但凡出手总是有目的，绝不会做没有益处的无用之事。

想到这里，李长留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连掌心都出了一层薄汗：“我只是觉得，以谢大人与李兄之能，今日实在没必要邀我一起。毕竟，我的能力与二位……实在是难以比肩。”

说完话，李长留的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地等着谢璟回答。

只见对面身穿黑衣的男子闻言，凤目中却闪过一道微光，唇角微微扬起，顿了顿才说道：“其实，我邀二公子一道，确实有别的目的。”

“是、是什么事？”李长留被谢璟的坦白惊到了，想起前阵子大理寺插手他们长兴侯府的家事，脑中便闪过谢璟把与他要好的官员，亲手送去流放的事。

难不成，是他们长兴侯府也做了什么触怒陛下的事，受了这么多年皇恩的长兴侯府，也终于要迎来灭顶之灾了吗？

谢璟开门见山道：“令妹李长愿。”

“啊？”李长留不明白他妹妹怎么就得罪了谢璟这个煞星，急得满头大汗，张大嘴巴，愣愣地盯着谢璟，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谢璟微微一笑：“二公子可曾听说过几年前，江州太守吕洪兴的谋反案？”

李长留点点头，这个案子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不但是他，只怕整个京城里的人都没有不清楚的。

当年恭王一脉被清算之后，恭王一家被流放到了边塞。没想到恭王人在边塞，却暗地里联络了吕洪兴要行谋逆之事。

若不是吕洪兴行事太过张扬，弄得当地百姓民不聊生，朝廷才派了人去查他的罪证，还不至于牵出他背后的事来。

结果是，皇帝对他的这个亲生儿子不能再失望，把恭王一家从边塞召了回来，直接一杯毒酒赐死了恭王，这才算了结了那桩案子。

想到这里，李长留的脸色不禁一白，算算日子那时候他妹妹居然也在江州。难不成，妹妹与那吕洪兴扯上了什么关系……

看着李长留惊疑不定的表情，谢璟也没解释什么，又道：“当年那个案子是我办的，若不是因为令妹，只怕那桩案子办得还要顺利一些。”

李长留整个人都愣住了，最后也不知道谢璟到底与他说了什么，只记得谢璟叮嘱他，以后他得跟着谢璟站队。否则的话，就去找妹妹的麻烦。

看着李长留失魂落魄地离开，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李盛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分明没想对那位郡主如何，为何要吓唬她的亲哥哥？”

谢璟听人提起李长愿，眉眼都舒展开来，笑着说道：“她在侯府里过得艰难，只有她的二哥哥真心为她。”

谢璟的话没说全，李盛却是懂了，他家中也有个妹妹，与李长愿一般大，自是明白做哥哥的感受。

不知为何，心情也跟着舒朗了不少，李盛笑着问：“谢兄心里怕是有那位郡主。”

谢璟微微一笑，何止是有，命都可以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