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教养嬷嬷

宫里头的教养嬷嬷来侯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东苑的林太夫人耳朵里。

“咣当！”林太夫人大袖一挥，把桌子上的茶具全都扫落在了地上，身边时候的赵妈妈连忙跪下，诚惶诚恐地说道:“太夫人，还请您息怒，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啊。”

“你可看清楚了？真是宫里头来的教养嬷嬷？”林太夫人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开口问道。

“是啊，绝对错不了，奴婢看的清清楚楚。”赵妈妈头更低了一些，开口回答道。

“看来朝廷里是确定要让那楚非烨袭爵了。”林太夫人说着，有些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

“左右这封爵的圣旨还没下来，太夫人，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你先起来吧。”林太夫人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赵妈妈，开口说道，随即她也起身:“走，咱们去看看大哥儿媳妇。”

“是。”赵妈妈连忙扶着林太夫人，两个人朝着海瑶依住的院子走了过去。

楚非烨去世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海瑶依虽然不似刚开始那样不吃不喝，但终日也还是以泪洗面，已经瘦了一大圈。

见林太夫人走进屋子里，本来在软榻上躺着休息的她慢慢起身，福了福身子:“婆母。”

“起来吧，好几天没见你了，身子可好些了？”林太夫人抬了抬手，随即走到一旁坐下，不冷不热地开口问道。

“好多了，多谢婆母记挂着。”海瑶依在碧溪的搀扶下，走到林太夫人身边坐下，开口说道。

“今天宫里头的教养嬷嬷去了西苑，这事你可知道？”林太夫人低头抿了一小口茶，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婆母是知道我的，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都在这屋子里呆着，西苑发生的事情，我是不清楚的。”

海瑶依说着，还抬起手捂住嘴轻咳了一声，一脸的疲惫。

林太夫人突然火了起来，她抬起眼睛瞪了海瑶依一眼:“你这个媳妇做的真是好啊，咱们大房这里都快被人逼得走投无路了，你竟然还能在屋子里待下去！”

“婆母恕罪。”海瑶依低眉垂眼地站在林太夫人面前，开口说道。

“罢了，你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我不强迫你做这些事情。”林太夫人叹了一口气，接着开口问:“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想好了吗？”

海瑶依眉头一皱，果然，林太夫人这次过来，还是在逼着她过继一个孩子到自己身边。

“婆母，儿媳上次也说了，侯爷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过继孩子在自己膝下，楚家不能要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来做侯爷啊。”

“放肆！”林太夫人猛地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她起身，指着海瑶依的鼻子就是一通骂:“你糊涂啊你！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我的儿子！也是为了你！”

“婆母的心意，儿媳心领了，想必相公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念婆母。只是这过继一事，实在是行不通。”海瑶依语气虽然柔软，但是话语间却透出了坚定不摇的气质。

林太夫人看着面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儿媳，过了许久，她突然冷哼一声:“哼，我说儿媳妇，你以为你这样做，二郎和二郎媳妇就会护着你了？你可别忘了，今后你只能跟在我身后，只能在我手底下生活！”

“儿媳会代替相公，用余生的时间来孝敬婆母的。”海瑶依有些不明白，怎么林太夫人的语气突然间变得那么奇怪。

林太夫人慢慢坐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子:“当初你娘家没钱没势，本是不配我儿子的，不过我要的，就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媳妇，所以便做主，让我儿子娶了你，你可知是为什么？”

海瑶依眼睛动了动:“儿媳不知，还请婆母指点。”

“我看中的，就是你知书达理，谦和温顺。”林太夫人勾了勾嘴角，语气有些冰冷。说完，脸色一变:

“可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当初的模样，我儿子这才刚走你就这样惹我生气，那等再过个十来年，我老到走不动路了，还指不定你会怎么惹我生气呢！”

“婆母误会了，儿媳万万不敢啊！”海瑶依一听，扑通一下跪在了林太夫人面前，碧溪也连忙跟着跪了下去。

“儿媳妇啊，所说你不敢，我现在是不信的。要不然你也不会三番五次地拒绝过继的事情。”林太夫人无视海瑶依已经苍白的脸色，继续慢悠悠地说道。

“如今我是不敢留你在身边了，正好，咱们这也有人改嫁的风俗，若是你觉得厌烦我这个老婆子了，那就改嫁吧，免得耽误了你。”

“婆母！”海瑶依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有晕过去，她跟楚非弘感情深厚，如今自己的感情支柱突然没了还不说，自己的婆婆竟然拿改嫁不改嫁的话来羞辱她，海瑶依自然是受不得这句话，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太夫人，我们大娘子绝对没有忤逆您的意思啊！她只是……”碧溪也没想到林太夫人会说这种话刺激海瑶依，她跪着上前，刚开口说了几句，林太夫人便直接给了她一个巴掌:

“哪里来的贱蹄子！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海瑶依见碧溪被耳光扇到了一边，连忙上前护住碧溪。

“婆母，儿媳绝不改嫁。”

“是吗？我活了大半辈子，有些事情还是能做主的，就算到时候你不改嫁，哪能抵得住一些流言蜚语吗？”林太夫人彻底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她嘴角勾了勾，看着海瑶依开口幽幽地说道。

“婆母……您这是什么意思？”海瑶依这时才抬起头，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林太夫人。

“什么意思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林太夫人瞥了海瑶依一眼，是个人都害怕流言蜚语，尤其是年轻的寡妇，到时候她使唤人那么一传，海瑶依就别想独善其身。

虽然这件事对她自己和楚非弘的名声也会有损失，但是现如今海瑶依不肯过继孩子的决心那么坚定，林太夫人就算是自损三百，也要伤她一千。

“我的话说完了，儿媳妇啊，我好歹也是长辈，总不能任凭着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的意思吧？要么你同意过继，要么就改嫁，你自己选一个吧。”林太夫人丢下这句话后，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海瑶依的屋子，只留下海瑶依和碧溪主仆两人在地上跪着抱头流泪。

教养嬷嬷到了之后，只是跟楚非烨和叶澜乔意思意思了几句，楚非烨便被“请”了出去，慧香和月萝也被安排在门外侯着，屋子里只剩下叶澜乔和教养嬷嬷两个人。

“大娘子，再过几日您就要进宫赴宴了，因为这时间紧，所以老奴这次只会教给大娘子一些面见圣上的跪拜之礼和赴宴的宴席之礼，其中若是有老奴要求严格的地方，还请大娘子不要见怪。”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教养嬷嬷便不多耽误一点时间，开口对叶澜乔说道。

叶澜乔坐的直直的，听到教养嬷嬷这么说，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摆出一副更加谦和的模样回答:

“嬷嬷客气了，嬷嬷尽管教就好。”

“嗯。”教养嬷嬷见叶澜乔这个学生态度还不错，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便让叶澜乔起身，一步一步地教着她跪拜大礼。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叶澜乔的脸颊已经微微有些烫了起来，她喘着气，一遍又一遍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时不时地要跪下，双手举到头顶，脸几乎要贴在地面上，嘴里还要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口号。叶澜乔觉得，自己活了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跪过那么多的次数。

“大娘子可是累了？”教养嬷嬷站在叶澜乔面前，开口问道。

叶澜乔摆出一副“我要认真学习的态度”，脸色严肃地开口回答:“是有点累，不过若是嬷嬷觉得还不够我还能学。”

“嗯，大娘子很努力，那就依着大娘子，咱们再把这跪拜大礼多练习几遍。”

叶澜乔:“……”

门口，慧香和月萝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教养嬷嬷是宫里头来的，就连楚非烨也会敬她三分，两个人也不敢造次，不好意思回过头看。

“大娘子怎么样了？”这时，楚非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他站在两个人中间，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大人！”慧香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起来，却被楚非烨制止:“不要出声，让教养嬷嬷听见了，会说咱们楚家没规矩。”

“是，大人教训的是。”慧香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福了福身子开口回答:“大娘子在里头不中断地练了了一炷香的时间，听声音是在练习跪拜大礼，想来……大娘子是累坏了。”

楚非烨点了点头，又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宫里头的跪拜大礼他是最清楚的，步骤繁琐，尤其是叶澜乔这一炷香的时间内一直在练习，想必现在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